[全职周叶]生花(ABO)+番外(29)
家里负责做饭的李妈出了正月才会回来上班,叶母平时在医院里忙得团团转,一年也只有这半个月能在厨房露一手。叶家每年除夕的保留节目就是观赏叶母包饺子——揉了鸡蛋的面团柔软湿润,切成小剂后用擀面杖擀圆整,将皮往手上一摊,再用筷尖挑起肉馅往手心一拢,一个肚大皮薄暖耳朵的饺子就咕噜咕噜下锅了。
叶修想起除夕那顿支离破碎的年夜饭就心里发酸,忙下床蹭到母亲身边:“妈包的饺子,肯定得多吃点!”
叶母闻言笑得更开,把热气腾腾的碗推到大儿子面前,回身寻了把椅子坐下:“别着急,慢点吃。哎,我家阿修也长大了,指不定明年就得去别家吃饺子了。”
正埋头扒拉饺子的Omega耳朵尖红了一层:“没谱的事。您别听叶秋乱讲。”
叶母亲昵地揉揉大儿子发顶,温柔道:“刚你爸没抓住重点,我可听见了,你是觉得现在这情况再跟人谈下去就是把人往火坑里推?那孩子叫……小周对吧?你问过他怎么想吗?”
“周泽楷。”叶修突然对戳饺子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整张脸几乎都埋进了热气里:“他还不知道这事。他比我小四岁,本来……就是因为信息素才搞成现在这样的,哎妈你别问了,我有分寸。”
“所以你现在暂时没了信息素,就想跟人说分手了?这不像我们叶大律师会做的事啊,你既然选择了答应,肯定是已经喜欢到愿意把人纳入你那些大规划小规划里了吧?”叶母把手边瓶子推过去,腕上玉镯子不小心带到桌沿,发出又一声脆响:“你刚倒成酱油了,这才是醋。”
“谢谢妈。这事……哪能规划啊。”叶修倒完醋,试图夹起饺子,却发现面皮太滑筷子根本抓不稳,“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他怎么就一闻到我信息素就贴上来不走了呢?我就是看他天天那样晃悠挺辛苦的——就试试,没谈到结婚那儿去。他一前途大好的小年轻,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他会在我这棵树上吊死。”
说到这,他下意识摸了把后颈的腺体,顿了顿继续道:“现在这情况也不是说要提分手吧,就是让他重新再考虑考虑。妈,你不知道,这孩子太实诚了,什么话都憋在心里,我早告诉过他不合适可以随时喊停,但估计他回来还是会闷声不吭。”
叶母点点头,啜了口茶,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们就走不下去?”
叶修把九个饺子都尝试了个遍,还是没能成功夹起一个,索性放下筷子认真招供:“我们俩熟起来就是因为信息素,他对我成瘾,我把他当抑制剂。信息素这东西多不靠谱啊,虽然他现在这样还真没啥可挑剔的……但结婚的不可控因素实在太多了,眼下这情况我多半得拖累他,还是算了。”
“你其实还是舍不得。”叶母常年在医院问诊,看问题颇一针见血:“因为沉溺于现状,所以拒绝任何可能带来风险的改变。但你这样跟耍流氓搞□□有什么区别?而且信息素契合本来是必要的啊,我和你爸当年就是因为信息素才看对眼的。”
叶修没吱声,把碗里的饺子吃完一半才闷声回道:“但我平时接的案子十个里有六个都——哎算了,说句不好听的,妈,这么多年你跟爸吵来吵去就没累过吗?我跟叶秋有时听着都累。”
叶母见他考虑得认真,正准备起身整理另外两副碗筷,听到这话一下乐了:“所以这还赖我们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怎么,你以为这么多年我都是忍过来的?你们俩都这么大了,我至于这样虐待自己吗!你爸他啊——就是脾气急了点,不善于表达。你看这玉镯子,没见我取下过吧?当年我刚生完你们,不小心受了寒,他那时还在西南边境挂职,在电话里听着我状态不对,硬是连夜请假赶了回来,临出发前打听到玉养人,又专门托人去买,揣胸口捂了三十多个小时,进门时眼都睁不开了,还记得要套到我手上才去睡觉。”
“我现在都记得那时镯子上的温度……过日子就是这样,跟衣服里那层绒似的,有些体贴和温暖外面看不见,只有你自己穿了才知道。”
这个误会闹得实在有点大,叶修尴尬地张开嘴想说什么,突然听见背后一阵响动,原来是叶秋领着老爷子遛弯回来了。
“哎哟,我正好饿了,还是妈包的饺子好!”叶秋拿起碗筷,伸手就往叶修碗里夹:“哥我刚帮你挡了个想来看你的Beta客户,不用谢,饺子分我一半就行!”
“什么Beta客户,你就是觉得别人碗里的才香吧!”
“吃饭就吃饭,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
……
一小缕午后阳光从窗边钻进屋,窗外积雪消融,万物复苏,又是一年春来到。
国内的雪出正月就停了,美国那边却十分不友好地下到了公历二月底,这一冷就又是大半个月。周泽楷在加拿大呆到年初三就飞回了美国继续谈项目,每天跟打仗似的昼夜颠倒,和叶修断了近一个月电话,只偶尔来回两条短信。
他们自确定关系以来一直聚少离多,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样基本断了所有联系。周泽楷忙时没空想还好,但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那思念就跟浸到骨头缝里去的毒似的,直让人痒不能言、痛不能眠。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也是不断重复的橙树、橙花、码头和竹林,逼着Alpha正视自己无处可逃的处境。
轮回的年轻经理人自小桃花就没断过,感情经历也并非全然空白,只是兜转到头还是觉得一个人更好。在遇到叶修之前,他的生活高度规律且充实,每天认真工作、健身,偶尔和同侪策划几场球赛或旅行,把单身生活过出了令人眼红的高级质感。但自在警局闻见Omega信息素的那一刻起,一切都乱套了:信息素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向极度自立的Omega,欲浪狂潮之下,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周泽楷当然也曾怀疑过自己这种来得毫无征兆却又排山倒海的感情,但情感之所以能与理智两立,就在于其本质上的不可理喻性。而作为一个年纪轻轻就手握重权的经理人,他向来长于识时务——既然挣脱不得,那就竭力求之。
事实证明,他是个足够出色的猎人。旁人都感叹在这段关系里Alpha主动得简直算得上卑微,但只有Alpha自己清楚:这是一场以真心为饵的狩猎,而他才是那个最终掌控全局的人。叶修看似油盐不进,实则温和包容,而他虽表现得过分老实忍让,内心的谋算却一点不少:他正是算准前者不会断然拒绝,才从一开始就定下了以退为进、步步蚕食的路线——归根结底,他比叶修更敢赌,也更敢耗,狭路相逢,当然是勇者更胜一筹。
猎物既已进笼,接下来便只差驯服。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耐心。
但这些不断重复的梦让他开始怀疑:这一场狩猎可能早已开始,又远未结束,而自己或许并没有预想中那样占尽优势。
三月初,轮回项目组驻扎的城市还是风雪交加,除了个别航空公司外,大部分公司的航班都时有时无,官方解释是地面湿滑、风大还能见度低,强行起飞很不安全。与此同时,项目正式进入攻坚阶段,所有工作人员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被进一步压缩,周泽楷作为负责人更是得24小时随时候命。但叶修的发情期在三月中旬,离解禁抑制剂还有不短时日,故Alpha在高强度连轴转好几周后,还是想方设法订了张14号晚上回国的机票。
14号早上,杜明作为临替人手飞抵项目当地,十多个小时的担惊受怕让Beta整个人几乎只剩下半条命。周泽楷心有愧疚,主动开车去机场接人。杜明取完行李出来见是他,却有些惊讶:“周总你居然还在这边?叶神出院啦?”
“出院?”周泽楷眉头一皱。
杜明一看他脸色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只得提心吊胆地字斟句酌道:“我大半个月前还在市医院的花园里碰见过叶神他家里人,当时还把人认错了,似乎听他们在说叶神还得住一段时间院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