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身子摇摇晃晃,意识也开始模煳,行至邻近小镇之时,未意识到脚下不平的道路,剔到一颗挡他去路的石头,一个踉跄,身形不稳的向前倒下。
由于雪白的云裳沾染了妖艷的鲜血,引来了路人的侧目,但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倒是有一些市井无赖不怀好意的打凉着倒在地上的东宫神玺。
是江湖人吧!死了吗?
嘿嘿…是男人还是女人?挺美的…
突然,有一隻手欲摸上东宫神玺的身子,下意识警觉的以手中教鞭发出数道御火剑气,不偏不倚的直接削去那隻不怀好意的手,痛得那人倒地哀嚎。
东宫神玺吃力的撑起身子,冷眸散出杀气…「又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蠢人,再有非分,尸首分离!」围观的人见状,再也没有人胆敢靠近东宫神玺。
只见他手持着教鞭,硬是站起了身子,继续走着…最后转进一处山路小径,人烟罕至。此时,天空倒是灰濛濛的,不一会儿,脸上传来冰凉的湿润感…
「下雨了啊…」
语未尽,手一松,教鞭落了地,执拗倔强的意识终究敌不过因重伤而迅速流失的体力…继之而来的是一阵更强大的压天袭地之晕眩,身子往后一倒,半掩的眸子看着灰濛的天空,任由身子往湿漉漉的地上倒去…
出乎预料之外的,身子没与硬冷的黄土地相触碰,反倒是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拥抱之中,下一刻,双脚已悬空,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是谁?
奋力的半张开眼,绯红色的羽翦微动,欲看清了是谁正接住他,满眼疑惑…然而最让他介怀的是此刻他两的姿势,暧昧的氛围,一个男子被另一个男人如此抱在怀中,啧啧!无力在肢体上做反抗,只好在嘴皮子上逞强……
「吾有允许你抱吾吗?放开,吾还可以走!」
「重伤之人没有拒绝的权利…也许,等你痊癒可以砍掉吾一隻手臂。」这次轮到他反将他一军,强势的让东宫神玺知晓,现下的他丝毫不容拒绝。「…更何况,你不是连命都可以给吾,还有什么事不允许吾做?」柳生剑影坚持执着的热切眼神深深的看着怀重伤无力反击的东宫神玺。
原来他跟踪着他,市集里的事看来他一清二楚,现今他重伤不是因为要还他人情吗…这代价还真大呀!
「吾不是已经让你失望了,为何去而復返?」无力的问着。
「逞强…对你的伤不是好事。」
「身在江湖啊…许多事总是无法……」欲再说些什么,却已是力不从心,昏昏沉沉的在柳生剑影怀中安稳睡去。
其实自己才是欠人情的人,他的这条命在数百年前的年少之时,睁开眼第一眼见到东宫神玺的剎那,便已注定只为守护这只雪凤而存在;那时起,他便立誓要变强,超越东宫神玺更多,他才有守护那只雪凤的能力。
柳生剑影眉深蹙,眸光离不开东宫神玺的脸,失去反抗能力的你,才能让吾如此亲近你,继之,深深的嘆了口气…其实你并没让我失望,反倒是让我更加确定,这一战后,证明了我有绝对的能力守护着你。
紧抱着东宫神玺,缓步行在微雨之中,往桃花坞归去……
*
桃花坞依旧是微雾渺渺,小屋旁的青柳淡定安静的扶风摇曳,温柔、安详,一如卸下武装戒备沉睡的东宫神玺。
小屋的门被推开了,一双嫣红莲靴轻步踏出,出来的女子,容貌相当清越,眉目如画,乃属国色天香的绝色佳人…这为是他决斗离去之后去请来的大夫,灵蛊山之主绯羽怨姬,唯有她深谙东宫神玺的体质。
「怨姬,如何?」柳生剑影关心的问着东宫神玺的状况。
「已无碍,气血流失过多,需要修养一段时日。」怨姬以着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剑圣。「…你似乎非常在意他,所以你留情了。」
「私人之事。」
「哈!情愫是很奇妙的东西…好生照顾他,吾有事先回灵蛊山,告辞。」绯羽怨姬窃笑了声,向柳生剑影别过之后,便离开了桃花坞。
和风十足的小屋另一旁,也做了东瀛特色的庭园佈置,水声潺潺,引流泉顺流过竹桶,轻敲大石,发出清而脆的声响,叩…叩……
柳生剑影进入了屋内,坐在床沿边,大掌轻覆在东宫神玺那双素白的手上…执着的眸光,内敛而深沉。
不稍一会,掩覆的纤长红睫微动,闷哼了声,听得出来东宫神玺身上的伤还令他感到相当疼痛,随后他缓缓张开眼,睁眸瞬间对上的是执着的眼神…
「这里是…」
「桃花坞,你已昏睡了三天。」
闻言,东宫神玺思索了好一会,他记起了是怎么一回事,对战之后,柳生剑影去而復返,将伤重昏迷的他带回了桃花坞……
强忍着痛,硬是坐起身来…殊知一坐起身来,身上唯一穿在身上的单衣顺着身体曲线滑落,雪白肌色的肩让人一览无疑,东宫神玺倒也不慌不乱、自然的拉好单衣…只是仍显得些许力不从心。
「吾帮你。」柳生剑影自动的伸出手未东宫神玺拉好衣物。
「吾身上之伤…」看了看被处理好的伤口,东宫开口问着。「是你?」
「嗯…吾亦商请怨姬为你治疗内伤。」
「多谢。」谢过之后,东宫神玺挪了身子意欲下床…「…叨扰甚久,吾必须回扬柳冬苑…呃……」
勉力起身,方前行不到三步,却扯动伤口之处,包扎伤口的纱布之上再次染上了鲜红的血液,东宫神玺吃痛的再度闷哼,头一晕,欲向前倒去…
突然,东宫神玺在天旋地转之间感到腰间被紧紧一收,随后双脚便立即腾了空…该死的,又来了,啥时自己脆弱到需要被这样照顾?
「吾有允许你…」语未毕,便被柳生剑影接下来的话打断。
「吾说过,重伤之人没有拒绝之权利…更何况在吾之地方,留下还是离开也是由吾决定。」
「…%$#^%$#……」这下子他无言了,只能心里暗咒着自己,恨恨恨~~~
「你真对吾毫无印象?」动作极轻的将东宫神玺安置在睡褟之上,深怕再次让伤口撕裂。
「无。」简要的说着,东宫神玺靠着床头坐着,伤势让他显得很虚弱。
「那么…」柳生剑影自怀中仔细的取出一条绿缎…「数百年前,在南城的湖边,一名来自东瀛的少年。」
堵物闻言,似乎有什么投进了原本水波不兴的记忆里,某个执着的眼神,深深的凝眸…那段淡薄被他忽略的记忆被他想起。
「原来你是那名少年。」
「嗯,因为风华绝代与那冷对天下的傲然气度,让吾立誓超越……」未说完却给东宫那种不容拒绝的言语给打断。
「哈,如今你已做到。但现在,吾很累,想休息…」东宫神玺平静的吐出这句话,一如往昔,他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波动。
柳生剑影也未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应了一声,便起身走到帘扉另一边,静静的坐着,执着的眼神依然紧凝着东宫神玺。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他还想告诉东宫神玺,天下之间只有他,东宫神玺能让他如斯执着。
渐渐,入了子夜时分,柳生剑影只稍作了小憩,再睁眼,却发觉原本应该在床上休息的人不知何时已失去了踪影。
人哪去了?些许慌了意,再定心,却闻岚影溪那端传来弄水的声音,脚尖一蹬,身形御风而起,几个起落,人已来到溪畔…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心神难定。
清月皓色之下,溪水隐隐泛动银光,微风轻动,飘飞了满林的桃花雨,微薄的烟岚在月色之下宛若一层轻薄的雪纱,朦胧清美。
水声泛动,圈出了一层层涟漪,唰的一声,在绢丝飞瀑那端,一道雪色的人影由水面之下起身,是东宫神玺…优雅自然的轻甩那袭染水的雪髮,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