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同人)功德无量(58)
黛玉那里自然查出了许多宝玉的旧物来。偏生二人是未婚夫妻,又是自小一处相伴长大的,互相的旧东西都有不知多少,众人也只能无功而返,又被黛玉身边的林嬷嬷冷言讽刺了几句,落得个没脸。
迎春、惜春也都不是好招惹的,过来查屋子的老嬷嬷但凡一个不恭敬些就被指桑骂槐引经据典嘲讽了。见这些姑娘都是硬茬子,那王善保家的也就讪讪的不敢开口了。
再说迎春身边的司棋虽然也查出了男子物件来,迎春只一口咬定两人家里已给订了婚约,司棋也说正有此事,王善保家的再敲两句边鼓,王熙凤也不好在小姑子屋里人上动手脚。
惜春那里的入画更是,一则东府里少不了给赏赐,二则惜春摆明了兵马要护着她,王熙凤也不想在此多做纠结,只安抚惜春两句,就拉着仍有些不服气的王善保家的去了。
却是最后来了稻香村。由仪俨然早得了消息,此时就在正厅端坐着,中衣外只披着一件月白绣银叶的披风,宽衣素履、双袖鼓风。一头乌发半挽半散着,她安坐在椅子上,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串白玉十八子,贾兰衣衫端正地在一旁陪着,面色也不大好看。
庭院当地里分两边站着满满当当的丫头婆子,正厅里箱柜打开堆了满满一地,见人来了由仪也没起身,只道:“既然要搜,她们是我的人,自然先从我这里搜起。”
又道:“不然若是只搜她们不搜我,岂不是打我的脸?”
她掀起眼皮看向带着众人进来的王熙凤,冷笑一声:“自古来哪有自家抄自家的道理?书香门第的规矩,我今儿是见识了。”
王熙凤讪讪笑了,一面压着她坐下,安抚道:“不过走个过程,谁能搜你的东西呢?”
偏那头王善保家的不死心,就要去碰地上的箱子,由仪冷笑一声,出手就摔出去一个汝窑茶盖碗,怒斥道:“哪个牌面上的人,也敢伸手动我的东西?”
她直起身来甩袖过去,冷脸对着那王善保家的,冷笑道:“这阖府上下谁不知道我寡居多年,一心唯独照顾兰儿。你今日进来搜我,是指着我鼻子骂我不知规矩玷污了贾家门楣吗?”
“哪儿的话,哪儿的话。”王熙凤大惊,忙拉着由仪坐下,又道:“好嫂子,这下人不知礼,我替她给你赔不是。这阖府上下谁不知道你是最讲规矩守礼节的一个,本来也就是来你这儿看看,怕下头有小丫头子手脚不干净,哪里能让嫂子动这么大的气。”
“呵,什么是手脚干净,什么是手脚不干净?”由仪挑眉冷笑:“碧月,她是自由服侍我的丫头,她哥哥如今管着我在外头的庄园田地。光她一人的私房出去就足够置办京郊良田不知多少,你们查出来,合不上这府里的月例,便说她手脚不干净吗?安不知是我给的,或她哥哥贴补的。”
又道:“或哪一个搜出男子衣物鞋履出来,兰儿身边的且不说,就我身边这些,那个在外头没个兄弟或未婚夫婿,就说她们私相授受了吗?”
她说话音量不高,面上仍然噙着笑意,纵然是那样冷冰冰的含着讽刺,却也没人能指责她失礼。
王熙凤心中叹了口气,安抚她道:“嫂子这是哪儿的话呢。”
由仪冷哼一声:“搜吧,只是我怕明日这满京里就都传遍了。今日你们选的理由站得住脚吗?只怕明日这满京城里就都传遍了!到时候,你让你家贾琏、我家兰儿和宝玉他们在外头怎么做人!”
她抬手又摔了一个果盘,却是冲着王善保家的去的:“我生平最厌恶样颠三倒四搬弄是非不分主仆尊卑的人,今日你算是占了个齐全了。”
第47章 李纨二四 李纨。
这头由仪发了好一通火气,贾兰忙上前劝解,王熙凤也温言软语地劝着,直到见由仪火气消了方才带人告辞。
王善保家的在这园子里受了满肚子的气,回去不免在邢夫人面前嘀嘀咕咕。再到由仪往贾母房中的时候碰上邢夫人不免被念叨两句,偏生由仪对这些最是不在意,无论邢夫人说什么只当没听到。邢夫人见她半分不在意自己说的话不免更为生气,最后也只能将一肚子的火气暴怒就这茶水咽了下去,不敢爆发。
这日,由仪便在后山亭中抚琴,贾兰在一旁跪坐煮茶,碧月陶情几个垂手侍立着,除了铮铮琴声和茶具偶尔的磕碰声,竟然连半点其余的声响都不闻。
那头迎春慢步过来,正见到由仪身上淡青纱衣随风摇曳,头上一支步摇下细细的流苏也轻轻摆动着,瞧着极美。她抿唇一笑:“大嫂子好兴致。”
“你来了,快坐吧。”由仪抬头看她,笑了。
贾兰起身对迎春见礼,迎春含笑对他点了点头,那头云心忙将一个软垫捧来请迎春坐下。
只见迎春四处看了看,问:“雪霏呢?今儿怎么没见到她。”
素云闻言抿嘴儿一笑,道:“这就是姑娘不知道了,前儿林大娘来,为她小儿子求了雪霏,她正认了干娘,回家备嫁呢。”
迎春闻言笑了:“这倒是我不知道了,也怪我这些日子病着,外头什么消息也听不到。”
贾兰斟了一钟热茶给迎春,由仪对她让了让,轻声问道:“大夫说如何了?”
迎春道:“尚可,不过偶感风寒,用了四五日的药,好多了。”
由仪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
又忽地抬头看她,抿唇略思忖片刻,问:“你可知大老爷近日在说你的亲事了?”
迎春闻言一笑,略带着些羞赧:“是,大太太还说明日便有人来相看。”
由仪拧眉,问:“那你可知道那家里是什么样子?”
迎春闻此便知道由仪的意思了,于是轻轻拍了拍由仪,笑着安抚道:“您放心,我让周嬷嬷出去打探过了。”
由仪闻言稍稍一愣,然后长长叹了口气:“你心中有谱就好。婚约之事到底难办。”
“咱们往好处想,总归离了这府里,就没了多少约束,我也能做得主了。”迎春笑道,眉眼极温柔:“况还有一笔嫁妆钱,日后我再怎样,也都有傍身的银钱。”
由仪知道迎春心中是有谱的,于是也点了点头,道:“也罢,我不和多纠缠这个。”
说着,又道:“我给你备了一份添妆礼物,回头给你,你悄悄儿让心腹出去看着,不要叫旁人知道你有这一笔东西,只当压箱底的东西留着。咱们家如今艰难,那边也未必成什么样子了,你的嫁妆能有个四五千两就是极好的。再有两家虽是故交,孙家从前却也有一位太太,去的不明不白,我私下命人打探,得出来的结果也不好听,总归那孙绍祖并非良人。我知道你素来是心中有谋算、胸中有沟壑的人,只告诉一句:虽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但若你真不愿,我有法子助你。”
迎春柔柔一笑:“此事若大嫂子插手,不定多麻烦呢,您放心,迎春心中有数,那孙绍祖一届莽夫,奈何不了我。”
由仪闻言抬头仔细打量着迎春,见她上穿一件葱绿色丝绸面料绣月季花的立领长袄,下系一条乳白罗裙,淡绿大袖纱衫外系着月白宫绦,腰间还挂着一块莹白的玉佩。双螺髻上簪着两样珠花绒花,一对的羊脂玉短钗两边插着,打扮的清新温柔。
最难得的却是天生的温柔气度和令人不自觉就想亲近的感觉,往那儿跪坐着,满身的大家气度。单单看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就知道是个极温柔却又聪明的人。
由仪抿了抿唇,轻叹一声,当下随手勾了下琴弦,对她叮嘱道:“只记着一点,无论何时守住本心,莫要忘了心底的一分善意。且……有事儿记得告诉嫂子,你并非一人。”
“是,迎春谨记嫂子教诲。”迎春笑眼弯弯地应了一声,极认真。
第二日孙家太太果然上门拜访,见了迎春的模样、品性,心中便满意了些许。再加上她儿子与她交代的事情,当即将腕上一只碧玉手镯褪下给迎春戴上,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回头孙家的聘礼上门,贾母也亲自过目了一番,见虽简薄了些,却也没有失礼。到底她是看不上孙家和孙绍祖的,看着他家的东西就觉着闹心,只过了目便点了头,嘱咐王夫人和王熙凤今日起为迎春准备嫁妆——她是知道邢夫人和贾赦不靠谱的,将这件事交给二人,也算是她对于这个小孙女最后一点慈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