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同人)功德无量(26)
她笑吟吟打趣了一句,辛夷也没当真,却还是对着由仪嗔道:“奴婢为您都把人给骗了,您还要克扣奴婢的压岁钱。”
由仪飞她一眼:“随口一说,我还差那点子压岁钱不成?”
辛夷笑了两声:“你是不差奴婢的压岁钱,但今年您给杨大姑娘的压岁钱可得比往年丰厚些吧?”
“你不说这个我还忘了呢。”由仪忽地拍了下桌子,吩咐她:“我记得前两年江南那边送了一支掐金丝的金凤头来。那支金凤轻巧又精致,不算太奢华却也上得了台面,镶嵌的合浦明珠一色七颗都是圆溜溜的莲子大小,给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戴正好看,等会儿记得找出来,拿礼盒包了。”
辛夷笑了:“既然如此,大姑娘给了,二姑娘的也不能吝啬了,不如再让人去铺子里挑一件适合小女孩儿的首饰?”
由仪摇头:“不必了,库房里不是还有一只芙蓉玉镯吗?就那个。”
辛夷于是答应了,她这边转身出去,那头由仪随手指了一身衣裳,就又被侍女围上更衣了。
第19章 尤夫人 尤夫人第十九。
勋贵豪门培养出的女儿,自然是最骄傲,也是最知情识趣的。
她对着地位低于自己的人是一番骄傲自矜,对于身份贵于自己之人自然又是另一番小心的态度。
其实王夫人过来也不过是为了新年祭祖之事,也是奉贾母的意思来试探由仪的意思。
不过她也刚说出了个话头,由仪就已经一顿猛咳,扶风忙捧了热水过来,又对王夫人李纨歉意道:“二位莫怪,实在我们郡主身上还没大好。”
王夫人还能说什么?只能含蓄一笑,又作出关切之态来:“还是要好生调养才是。”
由仪已止了咳嗽,一面捂着胸口,一面对王夫人无力笑道:“太医也说了,我这身子,是要好生静养的。只是我这府里每日人来人往的,总不得清闲。”
她这话说得意有所指,王夫人心中如何不谈,李纨已是面上一红,低着头自顾自地撇着茶水上的浮沫,不在抬头看向由仪了。
王夫人到仍然端住了笑意,只当没听到这话,道:“既然如此,还是闭门谢客的好,千事万事,还是身子最要紧。”
由仪接过婢女捧来的新茶饮了两口,闻言只当没听到王夫人语中嘲讽,只道:“婶婶这话有理,只是到底年下了,各家往来是免不了的,我也只能强撑着身子款待罢了。”
说着,倏地又笑了一声,拉着王夫人的手:“不过等过两年就好了,蓉儿媳妇入门,我这边便可安稳了。”
王夫人闻言,心头又是另一桩事浮起,瞬间面色不大好看,却也很快恢复了过来:“想来宣威侯家的姑娘定然是极好的。”
由仪见她如此也起了心思,干脆眉飞色舞道:“可不是?这两个小的的婚事,本是我和宣威侯夫人看定的,就说等燕姐儿到了年纪再请媒人上门、下聘礼定,然而这事儿让陛下知道了,竟然亲自下旨赐婚。皇后娘娘也下了懿旨,封了燕姐儿一个郡君品衔,岂不是好事成双了?如今只等着燕姐儿及笄呢!”
王夫人讪讪笑道:“是这个道理。”
由仪又问:“听说珠儿最近身上不大好,可请了好太医了?”
王夫人闻言,苦笑一声:“早请了太医,也有人荐了好大夫来,开了不知多少方剂,总归是无用。”
提起这个,坐在一旁的李纨咬着下唇,眼圈儿一红。
由仪轻叹一声,又说起了祭祖一事:“这本该是按照往年的例子来定的,只是我和两个孩子身子都实在不好,支撑不了一个晚上。”
又道:“这不,皇后娘娘听了,连年里头的朝贺都给免了,只说让我安心在家带着两个孩子养伤呢!”
王夫人听了,便知道贾母交代的事情怕是完不了了。果然又听由仪道:“本来这祭拜祖宗的事情,是该亲去的,但……婶子你也是知道的,若能支撑,我是一定要去的,这祭拜祖宗岂是平常?但实在去不了了,想来祖宗怜惜,也是准允的。”
王夫人只得无奈应了,又说了两句安抚宽慰之言,更道:“琏儿媳妇你还没见过呢吧?本来今日她说要来的,只是老太太觉得身上不适,留她在身边儿服侍,也来不了。”
又笑了:“总归以后日子还长,总能见到的。”
由仪于是道:“我虽没机会过去见到,却听说琏兄弟娶得是夫人的内侄女,也就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大人的女儿,为人最是爽利干脆,生的也明艳美丽,实在令人心神往之。”
王夫人闻此,心头松快些许,转而想起儿子的病情,心里又不大好受,一时坐如针毡,归心似箭。
由仪又闭了闭眼,流露出几分疲态来。
王夫人略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由仪的手,道:“我该日再来探望。”
“太太再来!”由仪含笑道,仿佛要起身。王夫人忙按了她一下,道:“你身子不好,不必起来了。”
李纨也对着由仪轻轻一礼,婆媳二人便转身离去了。
这边红苕在由仪的示意下出去相送——她是许了府内管事的,如今还在由仪身边侍候,只是身份大不一样了。因她丈夫名唤郑奇,所以如今她也该被唤一声:郑奇家的。
只是由仪称呼惯了她这名字,也不喜唤人这家、那家的,于是自己仍是红苕红苕地唤着,外人才依循规矩叫的。
她这边出去送了,由仪坐在那里半晌,忽地轻嗤一声,摆摆手吩咐思韵:“换一炉檀香来。”
说着她起身就往外去,思韵忙应了一声。也不必她动手,迅速就有小丫头过来将香炉捧走,又换了新炉子,重新燃起一炉檀香来。
外人说由仪随和可亲,其实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身侧常常侍奉的几个,谁不知道由仪是最挑剔不过的呢?
若条件不便也能忍了,素日在府里,一盏简简单单的荷叶羹都得厨房下多少心思才能满意,选材取料无不精益求精,只盼着这祖宗能多用两口。
这边客走了,由仪仍回了东耳房,白芷守着厚厚一摞账本、帖子正搁那坐着,席居上特意给她另设了桌案,手上一支细毫笔这写一笔、那点一下,手头算盘珠子拨个不停,已是对完三四本了。
她见由仪回来,忙起身迎了两步,请由仪在炕上落座了。又拣了另一边单独放着的一本奉与由仪,道:“这是府里年下采买年货的账册,奴婢对过了,你看看?”
由仪随手接过慢慢翻了起来,一面又端着一钟热茶慢慢抿着,忽地开口道:“今年多了一项采买野味儿?”
白芷道:“问了,说是今年多了一门亲家往来,宣威侯好这一口。”
“问过我了吗?”由仪轻嗤着嘲讽一声,问白芷:“你怎么说的?”
白芷道:“告诉他明年不必了,入手这些转手出去,因钱数不多,也不必入库,只用这些钱去打金银锞子。这锞子打多少,府内上下的赏钱自然都是按这个算的,并但凡少了一厘,您必有话说。”
由仪闻此方才勾出一抹浅笑来:“果然你的话最合我的心。”
又轻轻将手中的账本放到桌上,冷哼一声:“这是见我伤着,没心思理他们了,这才心思多了起来。”
说着,一面抿着热茶,一面悠悠叹道:“果然啊,这鱼钓的还是有用的。”
白芷低头不语,又听由仪道:“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这事儿警告一声就是了,不必过多追究。只是这人得格外注意着,日后但凡出了岔子——”
她慢悠悠敲了敲手边的炕几,扯了一抹冷笑来:“如今这府里仍在风口浪尖儿上,日后蓉儿蔷儿出仕更是厉害,也得有个杀鸡儆猴的人选,让他们都安分安分。”
白芷答应了,面容端肃:“奴婢明白,您放心。”
“对你我自然放心。”由仪慢慢往身后的凭几上靠了靠,随口叹道:“还是得盼着燕儿早日进门的,我也可有两日清闲日子。”
白芷无奈抿了抿唇,一面将那账本拿回来放到案上略矮些的一摞上,一面跪坐下重新提笔忙碌了起来。
由仪就歪在那里听着算盘珠子被她扒拉出来的清脆响声,看着辛夷在一旁手法利落地打络子,忽地笑了:“要说岁月静好,如此才是。”
白芷一愣,抬头看她,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