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同人)功德无量(15)
贾蓉悄悄伸手向着桌上的小碗儿,由仪也没看他,幽幽道:“这一碗吃食,胶冻、果藕、祁红、牛乳,花销不下于八百钱。”
又指着二人身上的锦袍:“苏州特产玉暖缎,一匹价值不下百两。”
抬头,目光落向二人的头顶,“玉质上等,雕工顶级,每顶不下五百两。”
“其余的日常用度尚且不提,只你们二人一季的穿戴便不下千两,先前你们回江南考童生试,往来花销至少三千两,这些日子你们人情往来,请客做东,零头抹了,我只按一千两算。”
由仪舀了一口凉碗子,掀起眼皮看二人:“而宁府产业一年收成不过万两,蓉儿你是一品侯,一年有六百两的俸禄,然而那也不过是你一季的零花,你们如,你们如今这日子,靠谁过?”
不等贾蓉开口,她伸手指向了身后的百宝阁:“珊瑚碗,玛瑙盆栽,羊脂白,紫罗兰,汝窑天青瓷,这一个架子上的东西任意拿出去一件都足够一户人家不知多少年的花销。”
她道:“我希望你能清楚,我的一切花用甚至如今你们能够享受的富贵都是因我而来的,若单靠宁府,你确实也能做个富贵小少爷,但当年若没有我,只怕这府邸你都保不住。”
她直起了身,看着贾蓉,意味深长:“所以你要清楚,如今这宁安侯府之所以富贵,是因为我经营有道,也是因为我当年献上的利民方剂,若非如此,你也只能做个寻常的富贵公子哥儿,侯爷?呵,能得个末等的四等将军就算你好运道了!”
贾蓉被说得低着头一言不发,贾蔷坐在一边干着急也无可奈何。
由仪最后啜了口冰凉的奶茶,道:“想明白了?小少爷,你当然可以轻狂,可以年少无知恣意畅快,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我的生意在我百年之后会全部献与国库,届时呢?你又要如何?”
她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贾蓉的肩,“你好好儿想想吧,你父亲走得早,祖父一心修行,也是我这些年太娇惯你了,把你养得不知世道险恶。”
“等会儿你和蔷儿去你们先生那儿,带着答卷,完事也不必来我这儿了,直接去祠堂跪着吧,好好儿在祖宗面前反省反省自己,想一想你们最近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然后我会让人送你们去京郊道馆里,陪你爷爷待些日子,有些事情,我是教不得你们呢。”
说着她起身要走,贾蓉忙抱住她的腿,纵然强作镇定,却掩盖不住心中的慌乱:“母亲,母亲,您要去哪儿?您是生气了吗?蓉儿错了!”
由仪愣了愣,然后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随手拨开了贾蓉:“我只是打算去怡竹居住些日子,京中的夏日到底难捱啊。”
她悠悠叹着,一面摆了摆手,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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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子叛逆期,飘了!
但是……笑话,你由姐是会怕的吗?
第12章 尤夫人 尤夫人第十二。
“夫人,亲家老太太过来了。”白芍对着由仪一欠身,恭敬道。
“母亲来了?”由仪抬眸看她,旋即轻笑一声,慢慢呷了口手头的茶水,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简单的抬眸扬眉的动作也流露出无限的慵懒来,她道:“让母亲进来吧。”
白芍应了一声后转身退下下,不多时便引着一个穿戴华丽的老妇人进来。
——正是尤氏的继母尤张氏。
“哎呦我的女儿啊,你怎么消瘦成这个样子了……”
没等尤张氏念唱作打俱佳地表示一番关心,由仪一甩袖打断了尤张氏:“坐吧,给老夫人奉茶。”
前者对尤张氏,后者对屋里的丫头。
红苕忙至那边案上斟了一钟放在冰盆中的凉茶回来奉给尤张氏,尤张氏顺手接过,故作姿态地品了一番,眼神落在屋内种种摆设上长久地下不了。
由仪随手抚了抚猫儿柔软的毛发,然后将它往地上一放,轻轻一拍,雪白的猫儿轻巧地蹿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许是凑巧的缘故,猫儿出去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尤张氏,倒是不痛不痒的,她却好大的不痛快。
于是尤张氏一面身后拍打着裙角,一面哀叹道:“我这裙子还是上次来姑娘给得呢,这就让只小畜生给脏了。”
这话一出,忍冬的面色就不大对。
她是专管照顾那名唤雪走的猫儿的,对雪走喜欢得不得了,听她这样说,心中暗道:你那裙子还未必有雪走干净呢。
白芷回身轻轻拍了拍她,又嘱咐:“亲家老太太难得来一次,快去让厨房备了凉碗子来。”
忍冬应了,悄悄儿瞪了尤张氏一眼,闷闷地走了。
由仪这边也不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轻嗤一声,仿佛嘲讽。她招了招手,吩咐道:“取一匹今年的新缎子来给老夫人。”
“是。”名唤茯苓的丫头应了,退去不多时,便抱着一卷布料回来,对着二人一欠身,回道:“紫褐色缠枝牡丹纹的缎子,是下头人在江南采买的。”
由仪笑了笑,扬扬脸,吩咐:“给老夫人。”
尤张氏仍然故作矜持,等茯苓将布料捧到她身前了,也不接过,只是看着茯苓半福着身双手奉上,一面对由仪笑道:“姑娘,不是我说你,这身边的丫头啊,实在不必太好颜色,会侍候人就对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又抬手抚了抚发髻上金灿灿的簪子,道:“你四姨家那个女孩儿,那可最是勤劳肯干不过的了,你看,让她来陪陪你,岂不是好的?”
由仪挑了挑眉,也不理她,只对茯苓道:“既然老太太不喜欢,就拿回去吧。”
茯苓闻言笑着应了,一面慢慢平身,将要离去。
尤张氏大惊,忙忙拉住她,连连道:“给我吧,给我吧,我要的,要的。”
茯苓一愣,不由转头看向由仪,却见她轻轻摆了摆手,便也应了,当下撒手给了尤张氏,然后窈窈窕窕地离去了。
尤张氏对她撇了撇嘴,又摸了摸那料子,果然入手润滑柔软,她心中满意,口中仍道:“这也不取个鲜亮些的颜色,这颜色暗淡的,穿上跟七老八十了似的。”
由仪闻言,一面慢慢敲着手边的矮几,一面漫不经心地吩咐茯苓:“既然如此,茯苓你就拿下去吧。”
“不必了不必了。”尤张氏忙道,紧紧抱着那料子:“我喜欢的,喜欢的。”
茯苓见了,心中轻视更甚,又转头看向由仪,见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方才退下。
尤张氏坐了半日,零散说了许多,或是想将娘家人安插进宁府中办差,或是想要提高家里每月的花销,总归都是些由仪脑子进水才会答应的条款。
由仪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懒洋洋地靠着凭几喝茶,手边一卷游记慢慢地翻着,明摆的漫不经心,不将她放在眼里。
尤张氏好歹会看个好赖脸儿,见由仪如此,心中就不大乐意,想落了脸子,又知道由仪定然不会在意,于是纠结半晌,到底将真正意图摆到了明面上。
“姑娘,我想着,二姐儿如今也七八岁上了,想看个人家也是年龄了,我这儿有个人选,想请您拿个主意。”尤张氏喝了口茶水润喉,心中打定了主意,便将早早思量好的话说了出来。
由仪闻言轻轻挑眉,随手将那一只白玉斗放下,没开口。
尤张氏见此,忙道:“就您养在身边儿的那个蔷哥儿,您看他如何?他也就比二姐儿打了一两岁,年岁上是很合的!”
“母亲好盘算啊。”由仪轻嗤一声:“蔷哥儿好歹是这宁府里的嫡派玄孙,他和我们蓉儿那是一个曾祖的,母亲轻飘飘一句,将要将一个四品官的继女嫁给他,这算盘打得可是真响啊。”
她柳眉轻挑,笑容中自然透出三分嘲讽来:“蔷儿如今已有了童生功名,日后继续考下去,入朝为官是不难的。二姐儿虽然品貌不差,但到底也只是平常出身,性情软弱,如何操持得起官场上的人情往来?”
由仪此时懒散地靠在凭几上,说话的语气也并不严厉,只是轻飘飘如说笑的一般,偏偏就有一种高高在上之感。尤张氏听了,心中大不乐意:“姑娘不乐意便直说,何必扯这一大堆,只是明摆了看不上自己娘家妹妹罢了!”
由仪嗤笑道:“我娘可没给我添了个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