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斑】错误时代之【泰晤士名单】(6)
斑按照一贯的贵族礼节替她拉开椅子,然后自己在对面坐下:“你可以试试。”
白色的桌布上放着一簇才剪下的红色郁金香作为点缀,餐具上的鎏金花纹细腻精致,侍者开启了一瓶红酒替他们倒上。
水户合上羽毛扇,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酒杯:“不过话说回来,你和柱间又怎么了?”
男人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手指微微收紧,酒杯突然消失在他的手中,随即他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一朵红色郁金香凭空出现。“没什么,习惯了。”他双手一合,郁金香一下子不见了踪影,随即他的手中依旧是那杯色泽殷红的红酒,“他这个人,太过自以为是。”
“我不明白,”水户抽出旁边花束中的一朵郁金香,“也许因为我是个女人,在我看来,这样的身份与立场,能够相爱,就应该分外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争吵积怨,只会过分消磨这段缘分。”
“算不上争吵,只是我们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所以免不了冲突。而我们都不是肯轻易退让的人。”斑淡漠的纠正,他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幸好此时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响起了悠扬的奏乐,交谈与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他也不再言语。
作为生日酒会的主角,迪斯雷利从正中央铺了红地毯的楼梯缓慢走下时,无疑收获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已经不年轻了,灰白的短发与脸上的褶皱都显露出一种年长者的疲态,看起来和蔼而友善。然而宇智波斑能看出,在那种平易近人下,暗藏了怎样的锋芒。一把生了锈的兵器,也可能是杀人的利器。
水户并未注意到斑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凛冽,她转过头寻找了一圈人群,最后在不远处找到了柱间的身影。
他一个人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处,并没有端起面前酒杯的意思。他身上的礼服她见过,是从前宇智波斑替他挑的那一身,确实很合适。他有些专注的看着窗外,大厅里明亮的灯火衬出外面渐渐深沉的夜色,他也许是在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面上看不出丝毫可以称之为落寞的情绪。
那头迪斯雷利似乎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水户收回目光时发现其实对面的男人也在注意着那边,只是不如她那么光明正大,好像只是想欣赏窗外并不存在的月色,才会微微朝那个方向偏过头而已。
从前她以为自己是个局外人,所以能看得透彻些,现在才发现,其实局外人根本看不懂他们。
“我有一个问题。”宇智波斑突然低声开口。
水户愣了愣,随即微笑:“你可以说说看。”
他仍然看着柱间的方向,眼中的情绪却被藏得很好,口吻轻描淡写:“如果有一天,我和他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会是因为什么?”
水户闭了闭眼,搭在扇子上的手收紧了松开:“你们两个让人难以理解,但如果要我说,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哪怕再恨,恨里面有过爱,也就不那么纯粹了。”
男人嗤笑一声,不再言语。
柱间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酒会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偌大的厅堂里宾客往来,相互碰杯,说着祝福庆贺的词句,喧嚣而热闹。透明的玻璃杯盏盛着甘醇的红酒,衬着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笑意,容易让他联想到一出僵硬的表演。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此时人群冗杂,他无法一眼确定迪斯雷利的方位,只能停止胡思乱想,转头寻找起那个苍老的背影。
“你在找宇智波?”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柱间抬头,发现水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不是该和他在一起吗?”柱间眨了眨眼。
水户用扇子敲了敲手腕:“我只是去补了个妆,回来就没看见他了。我还以为他是来找你了。”
柱间垂下眼笑了笑:“他大概也有他的事吧,他一般不会出席这些毫无意义的场合。”
“你真的毫不在意?”
“我也有我的工作,水户。”柱间耐心的解释。
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为什么之前你总是盯着窗玻璃?难道不是想看看上面照出的宇智波的影子吗?”
柱间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淡了些,多少掺了些无奈。他无法否认,也难以辩驳。
“请问,”一个沙哑的声音慢慢响起,“是千手柱间先生吗?”一个身着燕尾服的老人佝偻着身子站在桌前,欠身行礼,双手递给他一个信封,“这是我们老爷让我转交给您的。”
柱间伸手接过,撕开封口,取出里面的卡片,草草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将卡片收好,点点头:“有劳了。”
“是迪斯雷利找你?”水户有些诧异。
“他约我在花园细谈。”柱间站起身,张望了一下,“我该从哪里出去?”
水户懒洋洋的给他指了个方向,叹了口气:“说真的,你该找宇智波好好聊聊。”
柱间点点头:“我很快就回来。”
月色在云层后藏得很深,草地修建平整的花园里点缀着一些样式古典的灯盏。柱间顺着石板路一路走下去,却发现直到尽头也空无一人。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却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抬起头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大厅,楼上的房间只有二楼的某一间亮着灯,从采光位置来看大概是书房一类的地方。
随即他发现,似乎有两个人影在房间里发生了类似搏斗的动作,很快有一方倒了下去。
柱间皱起眉头,快步往大宅跑去,从后门一路飞奔到二楼,在走廊转角处迅速确定了刚才那个房间的方向后,没有丝毫停顿的赶了过去。
装潢古典的房门看起来是锁死了的,柱间直到此刻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从口袋里摸出备用的细铁丝,迅速撬开了锁芯,蓦地将房门撞开。
走廊上昏黄的灯光照入漆黑的房间。
最先感受到的是视野的封锁,与明显的血腥气,随着眼睛逐步适应黑暗,他才看清地上的血迹与尸体,是本该在花园与他见面的迪斯雷利。他睁大双眼,失去聚集的瞳仁死死的盯着某一处。
风将房门吹得大开,光线彻底蔓入房间,从尸体身边一双考究的手工皮鞋一直照亮到那个人手上滴血的刀刃。
柱间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宇智波斑缓慢的转过身,看着他,一瞬间不算明显的惊讶之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的尸体,最后松开手,任由刀具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他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意外平静的笑容,像是天大的讽刺。
第八章
明明是短暂的一个瞬间,却漫长的胜过整个日夜,柱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原地站了很久,才会如此清楚的感觉到力不从心。脚下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甚至有些站立不稳,但下一刻,他就不再有丝毫的踟蹰,迅速走到尸体身边蹲下身,探了探脉搏,皱起眉头,站起身,从男人身边走过,来到窗户前:“从尸体的余温上看应该才死不久,我来的时候没有在走廊上看见人影,那么凶手一定是翻窗……”
他抬手一推窗户,才惊觉窗户从里面落了锁。
手掌紧贴着冰冷的玻璃,一种不知名的寒意从掌心蔓延开来。柱间闭了闭眼,手指一点点用力收紧,最后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微笑:“看来还漏了些别的可能,我……”
“是我。”
冷沉简短的话语突然响起,在一片寂静中不容错认,就好像是冰面被脆生生的凿出裂缝,然后一种沉痛无休止的蔓延开来。
柱间动作一僵,背挺得笔直,像是被戳到了软肋,手握成拳用力到骨节发白。他没有回头,他想自己只是听错了,只要不回头,就什么都不曾发生。
然而身后那个声音似乎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缓慢优雅的语调说出的是足以剖心的锋利话语,暗含蒙了血色的讥讽:“门是锁着的,窗户是锁着的,这个房间就是一间密室,在你进来之前,只有我和迪斯雷利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