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综武侠]圣僧(133)
楚留香似有疑虑,问:“只他一人?”
章宿点头道:“不错。”
蔺王孙听他这问题似有言外之意,便道:“怎么,楚兄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楚留香缓缓摇了摇头,一抬眼,见众人都瞧着他,只好道:“我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奇怪。”
蔺王孙道:“奇怪?”
楚留香一时没有回答,仿佛又陷入思索。
蔺王孙不愿惊扰打断他,转而问方天至:“雪惊兄也觉得奇怪?”
方天至念头转了转,觉得说了也无妨,便道:“此事若说奇怪,就奇怪在前后矛盾。”他见蔺王孙面生困惑,又道,“蔺施主曾说,十几年前,船上来人夜围牵星山庄,当时沈前辈的世交好友都在场相助,但那城主武功盖世,诸位前辈拼死相斗,不过使他重伤遁走而已,林前辈却也不幸饮恨。”
蔺王孙道:“不错。”
方天至道:“那城主十几年来休养生息,想来武功造诣更深,麾下人手更足。如果你是那个城主,今日卷土重来,该当如何?”他顿了顿,缓缓道,“你会不会故作疑兵,用声东击西之计,使诸位分散各处,再图一一击破?这仿佛很不符合他的脾气。”
蔺王孙不由得怔住了,道:“我……是啊。如果是我,当把帖子也散给章世伯、周世叔,几位前辈与我父亲情同手足,必定聚首一处,共谋对敌。到时我只需……只需……”他的话说不下去了。毕竟听起来实在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方天至见他已想通了,才点头淡道:“然也。只有人马不足,实力不济,无法将仇人聚而歼之,才能用到这一招声东击西。”
蔺王孙失神半晌,忽生希望问:“或许他们本就实力不济呢?”
方天至微微一笑,问:“十八年前,除却城主重伤而去,一个年轻头领断了一臂外,他们可还有甚么伤筋动骨之处?”
蔺王孙迟疑道:“不曾。”
方天至道:“若说他等实力不济,无非一来老巢生出变故,伤了元气。二来城主重伤难愈,死于非命了。不知蔺施主同不同意?”
蔺王孙道:“不错。”
方天至道:“这两个理由似乎都说得通,但却都说不通。原因就在时候不对,如今已是十八年后了!若是巢穴生变,不外乎两种情形。一则是那城主不久便不治而死,他等争权夺利,以至实力大损。若是如此,他等欲给前城主复仇,要么是为了争功夺位,要么便是休养生息已足,前来清算旧账。”
楚留香此时已从沉思中回神,闻言微笑接口道:“雪惊言之有理。若他们城主之位仍未定下,想要复仇争功,定会趁早而来,不会拖到十八年后。而若是休养生息已足,又何必以阴谋诡计取胜呢?显然巢穴生变,是说不通的。”
他微微苦笑,显是仍没有想通,“而若他们城主早年未死,而是挣扎十数年,近日才赴黄泉。他又何不趁自己尚有余力之时,早几年亲自来使这一手声东击西之计呢?”
方天至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这便是贫僧所言矛盾之处了。”
楚留香则喃喃道:“所以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这原因一定十分重要。也许想通了这个,就一切都想通了。”
蔺王孙听明白了,不由更感棘手,半晌才道:“即便如此,眼下长梅岭也是非去不可了。”
楚留香问:“你的眼线遍布海侯城,至今仍没发觉他们的踪迹?”
蔺王孙道:“我已命人将海侯城翻了个底朝天,眼下还没有眉目。不过还有两个地方并没查完,一个是城外的大片渔村,一个则是城里的九道沟。这两个地方鱼龙混杂,人口稠密,惯是藏污纳垢之处,便是我也没什么办法一一查清。”
楚留香机警地嗅出了味道:“九道沟?马脸张岂不正在那里如鱼得水?你难道没有问他?”
蔺王孙冷笑一声,道:“他一句话也不肯说,我又受二位之托,不便严刑拷打于他,只好暂且命人将他看住了。”
楚留香问:“他在哪?”
蔺王孙道:“在他家。”
楚留香与方天至对视一眼,末了道:“此去长梅岭,快马加鞭半日足矣。蔺兄不如将他带过来,让我来问问他。”
沈姑娘的哑仆将章重锦抬到了正堂的后厅中。
药炉也搬来了此处,一个厨娘正默默摇着蒲扇看着火候。沈姑娘心思深重,自恐是个累赘,便主动帮忙照顾人事不省的章家公子,并不去前堂问话,免得给人再添麻烦。
前堂中,蔺王孙久坐不住,便缓缓地踱着步。不知想到什么,他向后面一瞧,隔着轻纱翠屏,只瞧到沈姑娘一抹轻委在地的雪白裙角,一点缀有明珠的绣鞋。她偶尔起身走动,才在帘后朦胧露出一段杨柳般纤弱的婀影,观之如雾中花、水中月一般迷离动人。
海侯府离马脸张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蔺王孙吩咐下去,侍卫快马加鞭去领人,不论如何一炷香时候也该来了。
蔺王孙望了沈眠许久,果然约莫一炷香之后,外头传来了侍卫的脚步声。
侍卫来了。马脸张却跑了。
蔺王孙怒火填膺,但面上不露,只沉声问:“不是让你们好好看住他?他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无赖,怎么插了翅膀逃出去的!”
侍卫惶恐道:“属下也不知,早上还在,送进去的东西也吃了的。可下晌侯爷来令,进去一瞧,他人已不见了。属下翻遍了院里院外,又派人追出去四下查探,也不见他踪影。”
蔺王孙知道发作也无用,便挥挥手令他下去了。
楚留香只好道:“没什么。想来这两日间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蔺王孙也没法子,便长叹一声了事。
二人不再耽搁,就此带上一队人马,辞别章宿及方天至。
楚留香犹道:“海侯府太过危险,不如蔺兄安排他们另换一座隐蔽宅院,以防万一?”
蔺王孙微微意动,方天至却道:“这间房屋阔大堂皇,一来难以藏人暗算,二来也便于贫僧施展武功,最是得宜不过。不必再换了。”
他语气十分沉着自如,楚留香听在耳中,不免又有许多猜测,心中一动道:“你……”
方天至则凝视着他,忽地温和地笑了一笑。
不等楚留香开口,他右掌挂珠,从容合十道:“两位放心去便是,阿弥陀佛。”
第96章
十二月十六,天公作美,无雪,晴。
楚留香与蔺王孙并马奔驰,直取长梅岭。在他们身后,一行三十六骑侍卫身披皂黑斗篷,如一片乌云般衔尾紧随。
蔺王孙焦急非常,每隔一会儿便忍不住鞭马提速。腊月寒风如刀,将他本就苍白的脸孔冰到几无人色,但出奇的是,楚留香却没有开口宽慰他。
从晌午到黄昏,楚留香一直眉头紧蹙,心中总是在思考那个想不通的问题。他总觉得自己一定忽略了什么,又仿佛有一层黑纱蒙在眼前,而他一时半刻却怎么也揭不开它。
日落如血,将远近雪岭染得刺目的红。
蔺王孙忽而问:“还有多久才到?”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众人已走了一半的路。但他总要时不时问出来,仿佛这样便能让马跑得再快一些。
落后半个身位的近侍正要回话,楚留香的耳朵忽而动了动,道:“前面有人来了。”
蔺王孙下意识勒了勒缰绳:“有人?”
楚留香静静地听了片刻,道:“许多马在奔跑。是一队人。”
整个马队的移速忽而缓了下来。
蔺王孙一手持缰,一手握住腰间的海侯剑,凝重道:“小心戒备,准备应敌。”
众侍卫肃然应喏,一时长剑纷迭出鞘,锵鸣声中,剑光在霞雪中闪烁如亮蛇。静默奔驰中,不多时地面仿佛多了一阵震颤,那震颤愈发鲜明起伏,忽而间,不远外的岭头涌出一抹雪白的云,那云愈涌愈近,眨眼奔到百米之外,却是一队长剑出鞘的肃杀剑客!
楚留香见状心中一沉,眼见两队人马便要短兵相接,厮杀一处,蔺王孙忽而喜道:“周世叔!”
对面人马中有个冷峻声音“咦”了一声,旋即也惊问:“是蔺家侄子吗?”
蔺王孙长喝道:“正是小侄!”
此时双方奔马相距不过数十米,楚留香极目一望,目光忽凝在对面持剑骑士洁白的前襟上,那如雪般的襟领上,正赫然绣着一朵朵鲜艳欲滴的红线梅花。而众骑之中,为首两人并肩骑着墨蹄白马,年约四十余岁,生得灰髻长髯,瘦脸柳目,却是一对面貌酷似的双胞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