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那只给他盛得满满的小碗,不好意思开口说,谢谢,但是,他吃不了。
给他也是浪费。
死人是不会吃东西的。
江厌离却注意到了他的为难,问了几句,站在门外和温宁聊起来了。
——
温情没想到,江家除了魏无羡,居然还有不恨他们的。
她看了看江厌离,垂下眼睑。
——
魏无羡和江澄则站在院子里。
江澄举了举碗,道:“敬夷陵老祖。”
听到这个名号,魏无羡又想起了那条迎风招展、甚为霸气的长旗,满脑子都是“无上邪尊夷陵老祖”那八个金光璀璨的大字,道:“闭嘴!”
喝了一口,江澄道:“上次的伤怎么样。”
魏无羡道:“早好了。”
江澄道:“嗯。”顿了顿,又道:“几天好的?”
魏无羡道:“不到七天,我跟你说过的,有温情在,不在话下。不过,你他妈还真捅。”
江澄吃了一块藕,道:“是你先让他打碎我手臂的。你七天,我手臂吊了一个多月。”
魏无羡嘿嘿然道:“不狠点怎么像?反正是左手,不妨碍你写字。伤筋动骨一百天,吊三个月也不嫌多。”
门外隐隐传来温宁磕磕巴巴的答话。
——
“魏无羡七天就好了?”
“这个……不清楚,共情又不是一直不间断的共情,那一战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月,反正魏无羡几天好的,根本就不知道,但那么重的伤,乱葬岗上医药紧缺,怎么可能七天就好了?这是在骗江澄吧?”
“这还用说,魏无羡对江澄倒是好,可惜……”江澄对魏无羡别说回报,他不捅刀就不错了。
——
沉默一阵,江澄道:“你今后就这样了?有没有什么打算。”
魏无羡道:“暂时没有。那群人都不敢下山,我下山别人也不敢惹我,只要我不主动招惹是非就行了。”
“不主动?”江澄冷笑道:“魏无羡,你信不信,就算你不招惹是非,是非也会招惹上你。要救一个人往往束手无策,可要害一个人,又何止有千百种法子。”
魏无羡埋头道:“一力降十会。管他千百种法子,谁来我弄死谁。”
江澄淡淡地道:“你从来就不听我任何一点意见。该有一日你要知道,我说的才是对的。”
他一口气喝干剩下的汤,站起来,道:“威风。了不起。不愧是夷陵老祖。”
魏无羡吐出一块骨头,道:“你有完没完。”
——
“开口闭口夷陵老祖,江宗主怕是很介意这个。”
“毕竟已经分开了,之前魏无羡在江家的时候,江宗主就被影响跟魏无羡之间生了隔阂,甭说现在魏无羡已经脱离了江氏,已经不算是云梦江氏的人……”
“别说了,想死吗?”
——
临别之际,江澄道:“不要送了。被别人看到就糟了。”
魏无羡点了点头。
他明白,江家姐弟此来不易。
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了,那他们之前做出来给别人看的戏就全白费了。
他道:“我们先走。”
出了巷子,还是魏无羡行走在前,温宁默默尾随其后。
忽然,魏无羡回头道:“你还捧着那碗汤干什么?”
“啊?”温宁不舍道:“带回去……我喝不了,但是可以给别人喝……”
“……”魏无羡道:“随便你吧。端好别洒了。”
他回过头,心知,今后怕是又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以前熟悉的那些人了。
但是……他现在不也是正要去见熟悉的人们吗?
——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聂怀桑摇着扇子,有些不安的道。
金光瑶看过去,这段共情下来,其实他也发现,聂怀桑的聪明才智不低,只是没用对地方,才总是被他大哥骂,甚至在外界总有人说他是草包。
然而金光瑶现在可不会这么认为,聂怀桑是个远远被人低估的人。
“怀桑,何出此言?”
聂怀桑对这位三哥很喜欢,因为金光瑶惯会投机取巧,知道聂怀桑喜欢书画,但凡去不净世,总会送一些收集来的好物件,聂怀桑对金光瑶的好感,已经快爆表了。
是以,金光瑶一问,他想也不想,便答了。
“三哥,你想想,若是后面没发生什么事的话,我们怎么会共情魏兄呢?我总觉得,一定是未来发生了什么,导致了很严重的后患,我们共情魏兄,看上去像是在给魏兄洗刷冤屈,但是,不要忘了,之前从这里消失的那些人,从他们消失的样子来看,肯定是已经彻底灰飞烟灭了,我们一旦从这里出去,那些消失的人,肯定也已经没有了。可以说,这些人都是对魏兄有威胁的人,他们消失了,魏兄的危机自然也解除了,可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共情?想来,在我们进到这个虚无之境的那一刻前,定然发生了足以影响魏兄一生的大事,否则根本无法解释,我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离开这个地方。”
金光瑶面上笑意盈盈,“怀桑的分析倒也有些道理,具体如何,我们还得继续看下去。”
“嗯,或许,很快就会有答案的。”聂怀桑摇着扇子,若有所思的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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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兰陵城最大的灵宝阁内。
琳琅满目、错落有致的多宝格之间,陈列着无数上品灵玉,优质兵器。
无数修士正在其间挑选,细致对比,考虑价格,有空的,便来闲谈几句。
——
“这……这地方有些眼熟?”
“我去过这里,是兰陵城最大的灵宝阁。”
“魏无羡去这里做什么?”
“他现在的名声可不太好,不怕被人发现?”
“问题是,现在是什么时间段!”
“这谁知道啊?!”
——
“仙督?最近好像几大家族一直在吵这个事,吵定了吗?”
“有什么好吵的?总不可能一直一盘散沙群龙无首。设一位督领百家的仙首,我以为完全不错。”
“不太好吧,万一再来个岐山温氏……”
“这怎么能一样呢?仙督是由众家推举的。不一样不一样。”
“嘿,说是推举,大家心里清楚,来来去去还不就那几位争,轮得到别人么?”
“赤锋尊反对的很厉害吧,呛回金光善的暗示明示多少次了。我看还有得磨呢。”
“而且仙督的位置只能坐一个人,万一真通过了,该由谁来坐,我看还能再吵几年。”
“反正都是上头那几位要操心的,不关咱们的事。咱们这样的小虾米也管不了。”
“上个月云深不知处藏书阁落成观礼在座诸位谁去了?在下去了,站在那里一看,竟然建的和原来一模一样,实属不易啊。”
“是啊,不容易啊,那么大一座仙府,百年仙境,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重建起来的。”
“说起来,最近喜事还真多。”
“你说说金子轩儿子的七日礼?一堆花花绿绿的玩意儿,那小孩子儿什么都瞧不中,哭得能把斗妍厅掀翻,偏偏看到他爹的岁华就一个劲儿地笑,把他爹娘乐的,都说今后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剑仙。”
不远处,一袭白衣的魏无羡取了一枚坠玉穗子在手中细细端详,闻声笑了笑。
——
虚无之境内一片静谧。
聂怀桑之前的分析还犹言在耳。
“看来,这是阿凌满月礼的那天。”金光瑶若有所思,“魏公子这是在给阿凌挑选满月礼?”
温宁是跟着一起去了,闻言,竟是接了金光瑶的话,“不,不是的,公子不是去买满月礼的,公子给如兰小公子准备的满月礼,是他亲手做的,不眠不休的做了半个月。”
谁都没想到,共情到现在,可以说几乎没说过话的温宁,会突然开口。
金子轩眉头微蹙,转过头看着温宁,“魏无羡准备的满月礼是什么?”
温宁看了看金子轩,没说话。
金子轩从温宁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戒备,不禁一哽,“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