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古代】成痴+番外(33)
朱大块儿如此紧张绿轿,那轿子中是谁?戚少商?杨无邪?还是孙鱼?
三人也更快攻向绿轿。
天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在一片厮杀中,绿轿动也不动,一点声响也没有,如同神龛。
梁伤心被朱大块儿缠住,身后的风雨楼好手一拥而上,排成小阵护卫在绿轿之前与温火滚,何难过斗在一处。
温火滚此时己激起了他的杀性来,正杀出了他的看家本领,他手指一动:剑已杀出了火焰,炸起了火光,剑光过处,火焰四起,原来的白轿已着火焚烧,风助火威,连同街边的摊贩帐篷也着了火,沾了火头,原先朱大块儿所乘的黄轿,虽已坍倒,也烧了起来。
其中列阵几人也被腾起的烟雾熏伤了眼睛,步伐一乱,温火滚抓住这个机会,连斩两人,杀到了绿轿之前。
他的面容都带着不可遏制的笑意,杀下去,杀下去!
杀死戚少商!
但是,此时,绿轿中一道影子激射而出。
快而诡谲且带着一丝幽艳。
这个藏青色的轿子,垂着水绿色的珠帘,隐约的珠帘之内,是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想下去,甚至也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他的心口已然一麻、一疼。
然后,他看到自己左右胸肋各插了一把小刀,刀刃已没入了他的胸膛里,痛入心肺,但一时间却未断气。
到这时候,他惟有发出一声惨呼,咬牙切齿龈打颤地道:“你……你是——!”
在雨中,那个声音清冷,悦耳,带着彻骨的杀意, “连我都杀不掉戚少商,你以为你可以吗? ”
整条街道血气蒸腾,豆大的雨点淋漓地砸向人间。
何难过很难过。
梁伤心很伤心。
雨水浇在他们脸上,如同绝望的泪水。
温火滚还在地上挣扎,翻滚,扭动。
青轿中的青衣人已经掀开轿帘走了出来,在满街的慌乱中,他镇定而雍容。
雨水打湿了他的卷发,却没有打湿他的神采。
温火滚滚出一丈以后断了气。
何难过和梁伤心面对着这如画一般俊美的年轻人和如钢铁一般铿锵的汉子以及潮水一般聚拢过来的风雨楼子弟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都是难得的高手。
一生参悟了很多道理,领悟了很多招式。
但从没有如同此刻一般大彻大悟。
——今天,是我死的日子!
雷纯命人放下了竹帘,遮挡住窗外凄厉的风雨声。
“不晚,戚楼主倒是来得正好。恰恰赶在这风雨之前。”
雷纯笑着看着他,她的笑可以遮蔽楚楚的月色,可以融化最坚硬的铠甲。
戚少商却在这笑意中平平静静地摇了摇头,“风雨楼,何曾畏惧风雨呢?”
雷纯还在笑,答话的是另一个人,一个低着头的人。
“不错,金风细雨楼迎风接雨而立。而今,九现神龙可是要见东风而化雨,无波而起巨浪?”
接着说下去的人带着无邪的笑意,“东风已至,何以无波?”
狄飞惊和杨无邪已经斗了很多年,他们一个精明一个狡诈,一个龙盘一个虎踞,从未分出过真正的胜负。
若只有狄飞惊,没有杨无邪,六分半堂一定已经一统京师。
若只有杨无邪,没有狄飞惊,金风细雨楼一定已经肃清武林。
然而他们并没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叹,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时候能够分得清究竟谁是瑜谁是亮!
只要对方活着一天,他们便没有心情思考这种多余的问题。
只要对方活着一天,他们的目光便不敢偏移,他们的神智便不敢懈怠。
他们是敌人,是小心翼翼维护着某种默契的平衡的敌人,天敌!
雷纯却并没有参与这两人一来一往的言语,她并不爱与人交锋。从来,男人爱打硬仗,爱火拼,爱刀剑,可是这些她都不爱。但是在这风暴的中心,这权势的刀口,她却做得比绝大多数男人都好——因为她的聪灵,因为她的温柔。她是一汪清澈的水,是一缕柔艳的梦。水能灭火,柔能克刚。
她只是轻声道:“请。”
戚少商随即入座,杨无邪与孙鱼在他左右落座后,狄飞惊朗声道:“看茶。”
三碗清香扑鼻的茶随即被端在了三人面前,狄飞惊这才落座。
他低着头,却抬着眼,他的眼睛很亮,带着兵器特有的光彩。
他直勾勾地盯着戚少商道:“戚楼主来的不容易。”
咸少商道:“我们是来得很不容易,但该来的我们一定会来。”
狄飞惊一笑:“别来可好?戚楼主声名,近来已如日中天了。”
戚少商道:“狄大堂主的威名,早已震慑八方,事实上,六分半堂在江湖路上、武林道上的影响力,可比雷总堂主在世时更胜一筹。”
狄飞惊道:“那是雷大小姐主事有力之故。”
说罢,呛咳了数声。
戚少商眉头一皱:“狄大堂主别来无恙吧?”
狄飞惊一笑道:“无恙,有痛。”
戚少商问:“痛在何处?”
狄飞惊摸摸心口:“在这里。”
戚少商又问:“却不知是个什么样的痛法?”
狄飞惊:“很痛。像给人剁了一刀般的痛。”
戚少商却笑道:“方今之世,武林里有谁还敢往大堂主心口里扎刀?”
狄飞惊道:“有。”
戚少商问:“谁?”
狄飞惊干笑一声道:“你。”
说罢顿了顿叹息道:“戚楼主,主掌京师武林大局的宗师,当然不会亲自赏我这等闲人吃刀子。只不过,我们堂里开封分舵的红货,十有七八.遭人劫了,这无疑是形同有人在我背里胸上,扎了十七八刀,戚楼主,要是你,你说痛不痛?”
一直没有作声的孙鱼,忽然开口了:“是不是我听错了?”
他一直没有开口,是他觉得还没到开口的时候。
他的问题还有第二个:“还是狄大堂主说错了?”
他并不如顾惜朝聪敏果决,并不如张炭睿智豪气,也并不如朱大块儿能争善战,但是戚少商这次委以他的责任却比他们三人都重。选中他的除了某些特定的原因,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即是他的审时度势。
他既来到这里,只要轮到该他说话的时候,他就一定会说话,只要需要他动手的时候,他也一定得功手。
——不然,他来这里干什么?
所以,他又继续问:“连六分半堂的地盘都有人敢劫?”
“的确没有。”狄飞惊很谈定地道,“一般而言,路道上的朋友,都很给我们面子——除了……”
孙鱼问:“除了什么?”
狄飞惊道:“金风细雨楼。”
孙鱼道:“你是指我们在暗里捅了你刀子?”
狄飞惊淡淡道:“若不是金风细雨楼的兄弟,别人可没那么明快利落的刀子。”
“刀是可以借的,”孙鱼提醒道:“用刀的人不见得一定就是出刀的人。”
狄飞惊听罢又咳嗽了一声,“我不要知道那刀可不可以借。”他说,“我只想知道,戚楼主承不承认这件事?风雨楼有没做过这样子的事?”
“有。”
这次是戚少商的回答。
简洁。
有力。
只一个字,就承担了一切。
第31章 我生
雷纯又叹了口气。
她这样美丽,以至于每一个男人看到这样美丽的女子这样忧郁都会忍不住心中一疼。
她这样莫测,以至于让在场的三名男人根本无暇欣赏她的美丽,她的叹息让他们心中一紧。
因为这样美丽莫测的女子,连叹息都是一种武器!
她的叹息在狄飞惊的心上又划出一道伤口。
他的心头掠过了一种哀伤的奇情。
她是他半辈子的温柔乡。
大概,这也是他一生的英雄塚。
雷纯叹息之后道:“戚楼主,我一直以为,我们虽行事风格不一,但是很多时候应当是同心同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