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给够爱和钱,美颜才不管朱云深有没有孩子。
如此一想,我又不禁恼自己婆婆妈妈,干干脆脆多好。
不要他,就痛快拒绝;想爱他,就努力适应。
可偏偏,我既不愿照顾别人孩子,又在心底妄想得到爱情。
看来,我比美颜还要坏。
“你视力挺不错的。”我心绪不平,胡乱应答。
“是,还不至于到戴老花镜的地步。”他开玩笑,可眼里的笑意已渐渐退散,露出冰冷之意。
我被那眼神刺得眼皮一跳,心想他到底多在意自己年纪这件事啊。
“其实,老花镜是帮助看近处的东西,老人们大多远视。”这段日子,我乱七八糟的杂志报刊看了不少,懂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事。
“你觉得我是老人?”
“没有啊,我只是在跟你分享我了解到的关于老花镜的事。”我摊手装无辜,不明白他一个事业有为的成熟男人,干嘛要在意年龄,又不是小姑娘。
他一言不发,沉默一会儿,突然向我招手,“过来,有个东西想给你。”
我猜他要送礼物,理智告诉自己要拒绝,脚步却不由挪过去。
他推开车门,拿过一个紫色丝绒盒打开,里面是一条星形吊坠,星星是紫水晶。
“小姐,你拒绝过我多次,这次还请赏脸。”
说完朱云深牵过我的手,郑重其事地请我低头。
我们靠得很近,我嗅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很淡,不至于呛鼻,甚至有点好闻。
我鬼使神差地屈膝低头,他探身,将吊坠挂在我的脖子上。
他微笑,似乎很满意我接受这个礼物,“谢谢你保住我这个老男人的面子。”
“你不老。”
“不,必须承认,和你比起来,我已不年轻。”他忽然叹气,“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现今都是如何追女孩子,只好用最保险的办法。或许你觉得玫瑰俗气,可你偏爱紫色,对吗?”
紫色是美颜钟爱的颜色,我本身并没有特别偏爱或讨厌的颜色。
“对,我喜欢紫色,所以我很喜欢这条吊坠,谢谢你,我会好好戴着。”
他终于再次展露笑颜,看得出是真开心。
我好笑,跟个小孩子一样,要顺着来。
“你要搬家?”他眼神往我身后一瞥,我闻言转头,看见陈琳和罗德东正在把搬出来的箱子往车里塞。
“是,我的监护人认为我找的公寓安全性太差,邀我回去住。”
“这样最好。”
“你不责怪我轻易与人定下租约?”陈琳有钱,倒没在租金上的事唠叨我,倒是刘原替我心疼半天,说我十三点,有免费的房子不住,跑出去住危房,而且那些钱都是辛苦赚来的,说扔出去就扔出去。
我哭笑不得,租房子不花钱?哪有这种好事?
“你是成年人,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可不想一把年纪却被你用调侃的口吻称为‘监护人’。”他开我玩笑。
☆、十八章
朱云深追求我的事让陈琳和罗德东两人险些跌破不存在的眼镜,我知道他们在心底不认为朱云深会对我动真情,陈琳甚至直接警告我小心别被他的财色迷住。
我笑言,“王美颜有什么好失去的?和他在一起,是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罗德东摇头,推陈琳来跟我讲道理。
“你别傻,他那样的男人,身边会缺女人?更何况,家中还有个孩子,老罗与他姐姐做邻居多年,眼见着他每来探望一次,身边跟随的女人就换一个,你不要往火坑里跳。”陈琳摆好架势,准备与我长谈。
听他身边女人走马灯似的更换,我心里苦涩,面上勉强一笑,“他要是火坑,那我就引发海啸。”
我冥顽不灵的态度伤透了陈琳和罗德东的心,他们从此不再提这件事,但却雇了一位严肃的中年女管家来跟着我,即使我出去上课,女管家也陪着等在屋外。
教我法文的老师是位头发花白的优雅女士,退休前任教于巴黎大学,与罗德东的父母是好友。她人很好,上课也尽责,跟着她学习半个月,我就可以作文。
当然,这是后话,临近上课前一天,朱云深约我出去吃晚餐,我直接拒绝了他,但他说第二日要飞到伦敦开会,想见我一面告个别,我心一软,就答应赴约了。
只是见见面,我想,就当做是给朋友送别。
陈琳嘴上不说,心里依然反对我和他继续见面。
“你这样只会越陷越深。”她叹息。
我心说,哪有那样严重,我又没有打算和他结婚!
我的天,只是一顿饭而已。
但事实证明,陈琳的预估完全没错,一见到朱云深,我就把她和罗的警告抛到了脑后。
他太瞩目,简直让人无法忽视。
餐厅在顶楼,透过玻璃墙,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夜景。
他帮我拉开椅子,等我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心知肚明,这几乎算是明目张胆地诱惑了,但我无法抗拒。
酒还未下肚,脸就自己烫起来。
“真好,我还在想,你要是不来,我只能自己坐在一堆情侣旁边,孤单地度过今夜。”他眼里闪着笑意,这笑意使他看上去像第一次约会的少年,兴奋又活泼。
我抿抿嘴,瞄一眼周围的情侣,忍不住心里一酸,“朱先生还会缺女伴么?”
这样的夜晚,就算我拒绝他,应当还会有其他的“美颜”来陪,他满面滋润的脸上可看不出什么孤单寂寞。
“小姐,你太高看朱某。”他摇头,往我杯里倒上酒,“罚一杯。”
我赌气仰头喝光,他面露异色,招手唤来服务生,将桌上酒瓶撤了下去。
“做什么?让我喝酒,才一杯下肚,小气。”
“美颜,这样喝要醉的。”
我撑着下巴,眯起眼睛看外面的灯光,想到家中有陈琳和罗等我,不由摇头晃脑地乐。
“想到什么开心事?”他重新递给我一杯饮品,我尝一口,居然是苹果汁。
“我的天,请女孩吃晚饭,不让她喝酒,却让她喝苹果汁,朱先生,你真是天下头一号傻瓜。”我肚里的酸气和酒气混在一起,造就了眼前这个全新的——口无遮拦的我。
出门之前,我好好装扮过,甚至连罗都对陈琳说,“算了吧,就这一晚,她开心就好,反正这里是巴黎!”
我都做好种种准备,却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小姐,你把我搞糊涂了。”朱云深苦笑,“我送花追求,你无情拒绝,请你吃饭,怕伤你身体,换下酒水,你又生气。我姐姐说得对,女人的心思真难懂。”
“笨蛋。”我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他呆愣片刻,手往上一翻,就改被动为主动了。
“朱某成功了?”他自得。
“才没有,”我撇嘴,“看你要走,给点甜头而已。”
气氛一缓和,接下来的饭就吃的很愉快。
吃甜品时,他问我刚看着窗外在笑什么,我说:“想到家里人会留盏灯给我,心里觉得幸福。”
“你拒绝人时无情得让人生恨,可天真起来,连婴儿都比不过你万分之一的可爱。”他的牙医禁止他吃甜,可他的嘴今晚却像抹了蜜。
吃过饭,他问我接下来想去做什么,我反问他想做什么,他一愣,笑说,“愿意陪我散散步吗?”
我其实都无所谓,今晚的重点是陪他。
他没叫司机来接,我挽着他的胳膊,两人慢悠悠踏上人行道。
“我的女伴里,你是第一个问我想做什么的人。”他说,“只要我问她们想做什么,她们可以列举一长串清单来做选择题,只有你,问我想做什么。”
毫无疑问,他在拿我与其他女人作比较,因此虽然听到我是特殊的那一个,我还是丝毫高兴不起来。
“你之后就打算一直呆在巴黎么?”他见我沉默,扭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