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靖夫说的话。他虽然很绝望,但还是拿起了自己的画笔。
才能到底是什么。大家都渴望、想要的东西。无形无色,却又令人为之发狂。
他很理解靖夫。那是修罗。纯粹的憧憬和羡慕、嫉妒,冲不破的黑暗绝望。
明知得不到,却还是情不自禁地伸长了手,犹如饿死鬼。
「可恶、可恶……!」
自己也不知道在咒骂谁。说不定是在骂自己。
斋木颤抖着跪在画前。无力握住的刀掉落在地上。
眼前的画令他又爱又恨。被深深吸引,但又无比憎恶,火气蹭蹭往上冒。
那画这幅画的人呢?
卷曲的头发、锐利的单眼皮。抱着自己的手腕很热,扑在后背的吐息也是滚烫的。总是像弃犬一样拼命地缠着自己。热切地看着自己。
那种人。
「才、才不喜欢……」
心若乱麻,感觉快要不正常了。斋木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没有做爱也没自慰。积攒太多才会想起那个男人。以前从没这样过,而且在老家也没法自慰。
现在,靖夫留在画室里。千惠美外出当志愿者了。斋木拉下裤子拉链。手碰上蛰伏的分 身。以龟头为中心开始抚慰。温柔地抚摸着冠状沟。不对、要用力。
一双手从背后将他牢牢箍在怀中。骨节分明……手指修长骨节突出的大手……
不带一丝顾虑的手心。毫无章法地套弄自己的分身,然后用力握住。就在他害怕地以为会被捏爆时,手指又安抚般地摩挲起龟头,指甲稍稍刮到了尿道口。
「……唔……」
明明希望他能抚慰茎身,他却总是这样让人心焦。玩弄了好一会儿才肯帮自己套弄。 手掌成筒状上下撸动。可是在临近高潮时却被他握紧了根部。一定要让自己心急才肯放手。斋木半张着嘴,射了。
「呼……哈、啊……」
大脑放空半晌后,意识回笼。身体僵硬。看着被浊液玷污的手。
是在想着谁自慰的?是在幻想和谁做爱到达高潮的?
「骗人、我才不喜欢他、不喜欢……」
撒谎说大学毕业的人确实是自己。可是,都那样求他不要说出去了。他背叛了自己。本应又恨又气,不想看到他的脸的。
蓝色的画就在眼前。
那家伙有耀眼的才能。而自己没有。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手。
痛苦得就要喘不过气了。
「讨厌、我讨厌他……」
每晚都能感受到的男人的体温。失去后竟产生了一种丧失感。
斋木凝视着面前的画,思绪万千。
·
在一楼的洗面池洗了手,突然想吸烟就把手伸进了胸前的口袋,这才想起昨晚吸掉了最后一根烟。于是斋木就打算去附近的超市。除了烟外还想要买便当。
超市离家就五分钟路程。这里跟东京不一样,车道和步道都很宽阔。因为没有高楼,抬头就能看到一望无垠的天空。
大超市里除了老人外就是带着孩子的家庭主妇。斋木是唯一一个在工作日来超市的年轻男子,因此显得格格不入。失业的自己感觉浑身不自在,只想早点买完早点离开。
边走边找烟的时候,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03开头。按下接听键,就听到一壮年男声特别自来熟地打招呼『喂喂、是斋木先生吗?』
「是的」
『我是平井企划的平井。现在方便吗?』
「请讲」
是前几天去面试的神保町编辑部。特意打电话来,那就是录用了?不对,也有可能是来婉言拒绝的。斋木提醒自己要冷静,别太过期待。电话另一头的平井继续说道。
『那之后你还有去参加别的面试吗?』
「啊、有的」
『这次打电话,是想请你务必来我们这里上班。比起其他地方,希望你能选择我们。你觉得怎么样?』
斋木一下子雀跃起来。
「非、非常乐意。可是、那个……啊、不,没什么」
你不在乎我上任工作的事吗?涌现出了这个疑问。平井像是察觉到了一样,『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在我们的面试上很诚实,所以没问题。而且我们想要可以立即成为战斗力的人』
平井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上班,斋木就说了父亲的事,因此给了他一周的缓冲时间。
虽然时薪不高,但有了工作总归是让人安心的。
定好工作后,斋木给根岸和西园寺各发了封邮件。
·
吃晚饭时靖夫没有出来,只有斋木和千惠美两个人。寿司很美味,可惜千惠美一直跟自己说话,没办法好好地品尝。奶奶去世后千惠美就变得饶舌了,话多得令人吃惊。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吃东西的,只见她面前的寿司已经空了,好像在变魔术。
从邻居的传言聊到了亲戚的近况,然后又说到画室的学生……话题就没断过。斋木总共就「喔」「哼嗯」「是吗」这三个回复。之所以能忍住不发火,也只是因为他找到工作罢了。
饭后喝茶时响起了门铃声,千惠美说着「来了、来了」跑过去打开了门。
听玄关热闹的交谈声。客人好像是名中年女性。声音低沉但听得很清楚。从玄光回来的千惠美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
「邻居送来了桃子。很好的桃子呢,闻着好香。我先削一个,其它的放到冰箱」
看着千惠美削桃子,斋木把视线转到了邻居家。
「隔壁是神成以前的家?」
「是啊。隔壁家的老公在银行工作,说是分店长。太太是家庭主妇。有两个孩子,长女比你小两岁,弟弟是大学生。都是活泼聪明的孩子。……跟神成先生家大不相同」
「……」
斋木沉默地喝着茶。他很少见到神成的母亲。印象中她穿着挺括的西装,画着美丽的妆容,一靠近她就能闻到好闻的香水味,跟千惠美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
和神成同居的几个月里,公寓没有他母亲的任何痕迹。倒是有看到他已逝父亲的照片。
「神成的妈妈,还活着吧?」
「……活着啊。怎么能这么问。镇上有位公认会计士叫拝岛,就是跟他再婚了。神成先生去世半年她就入籍了。半年啊、半年。这件事你没听静君说过吗?」
「没,我们都不聊这些……」
千惠美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紧接着就闭嘴不言了。把切好的桃子摆到盘子里,放在斋木面前。千惠美自己也吃了块。
「好甜的桃子啊」
千惠美的眼神四处乱飘,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斋木边吃桃子注意观察她的表情。
「难道,在他面前,妈妈的话题是禁忌?」
千惠美睁大了眼睛。
「不行!不行啊,绝对不能跟他说这个」
千惠美站起身打开碗柜门。那里除了餐具以外,还放了商店的传单和宣传册。从中取出了一份宣传册递给斋木。
是『拝岛公认会计事务所』的全彩宣传册。里面印着一张五十后半的所长的照片。名字是拝岛静儿。男人大背头,长脸,让人联想到爬虫类。无框眼镜后面是锐利的眼睛。跟神成挺像的。
斋木从宣传册移开视线,看向千惠美。
「……你说他父亲是自杀的……」
千惠美沉默着从斋木手中夺过宣传册,又塞回了碗柜里。背对斋木,吐出恶言。
「所以我才讨厌那个人。真可怕。我是不知道什么大小姐脾性,她这样做根本就是人渣。太恶心了」
斋木用手指按压太阳穴。想起小时候的事。神成的父亲看自己妻子的眼神带着崇拜,有一次还买了一大束红玫瑰回来。
微胖的、为人和蔼的神成父亲跟邻家少年对上视线,害羞地笑了笑『今天是结婚纪念日』。
沉浸在回忆中的斋木听到千惠美的声音。
「静君说他没有联络过自己的妈妈。那孩子真的是一个人。明意外地很会照顾人呢。 小朋还在的时候也是,各方面都照顾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