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Great Expectations\远大理想(7)
“其实没有啦。”鸣人瞄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我只是在想我的朋友。”
“很重要吗?”佐助说,“那个朋友。”
“非常重要。”鸣人说。
他蓝色的眼睛可以代替现在头顶的天空,表达亘古不变的心意或者悠长郑重的信诺。佐助在面具后面藏起一声叹息。
“我一直在找他。”鸣人说,“暗部小哥在水之国见过一个黑发黑眼,皮肤比这个雾还要白,一张口就是一个省略号的年轻人吗?”
“………………”
佐助回了他一堆省略号。
“哈哈,”鸣人挠了挠脑袋,“他很难找的,没见过也正常啦。只有我可以找到他哟。”
“为什么?”佐助忍不住问。
“因为我知道,他在等着我找到他啊。”
“他也许宁愿一个人。”佐助忍不住反驳了一下这种不明来源的自信。他是复仇者,而吊车尾漩涡鸣人,只要元气满满地在木叶长大,努力实现他当火影的梦想就好了。
“我也说不清楚。”鸣人挠了挠脑袋,“不过我遇到的一个长毛大叔跟我说,如果看着挚友的背影远去而不追上的话,会一直遗憾到孙子都长大的时候。”
“我不想成为遗憾得絮絮叨叨的老头子啊。”他柔声说。
佐助不由往前踏了一步。
然后他经过鸣人,从屋顶跳下去,湮没在雾气里。
他和宇智波斑在旅行,漩涡鸣人在旅行,或许千手柱间也在旅行。脚步不辍各自追寻。他们可能在这广阔世界的某个角落不经意相逢过,有时你不知道,有时我不知道,有时两边都浑然不觉,这样擦肩而过,永不回头,似乎也有顽石钢铁般的痛快。
第4章
数日之后,这座城云雾消散,出现了短暂的晴朗气象。居民们立即举办了他们拖延已久的夏日祭,夜间满街亮起红色和橙色的彩灯,烟火燃放在空中,使天顶的星月都失色,到处都是乐声。
两边的店铺在卖章鱼丸子、鲷鱼烧和棉花糖,孩子们在捞金鱼,打气球,或者跑来跑去,随处可见穿着色泽缤纷的和服的女人。金屏风下面坐着表演的艺者,一边用乌龟壳做的拨子演奏三味线,一边吟唱起了悠扬的浪曲。
佐助就在这个夜里离开了这座城,他穿着他的黑斗篷,按着他的剑,逆行过一切热闹和笑语。他没有跟斑告别,他走的时候,那个男人坐在清寂的廊中,饮着酒,注视着紫藤和樱花都开败以后一片意兴阑珊的院子。
纸门拉开了又关上,沙沙一扑簌。
向来繁华的港口因人们都去欢庆了的缘故少见地安静了下来,佐助登上一艘小船,解开缆绳,用查克拉驱动它出海。船尾劈出一道修长的白浪,狂烈的海风扑面而来。佐助飞快地远离城市,越来越远,终于最后一抹烟花灯火的柔软暖光都从他肩头褪去了。他披挂的只有至清至净的夜色,那宛如他的铠甲。他想起儿时与父母和兄长一起参加夏日祭游行队伍的琐事,他挥着小小的烟花棒,还是少年的兄长把他尽量举高,这些回忆哪怕在岁月的深海中也如珊瑚礁般坚固而绚烂,这即是他的武装。
宇智波灭族一夜以来,他心头从未如此宁静。他整夜都在前行。天将明的时候,他站在了宇智波鼬的面前。
接下来发生的事人们都知道。那并不是一个愉快的故事,多年后变成茶余饭后的八卦时听众们都要感叹一下命运的作弄。因当事人之一在二十一岁时早早死去,他的生平从未袒露,意志也化为尘埃,任由后人怎样评说都可以。而哪怕他活着,大抵也不会关心那些浑浊的世界的余响。
佐助的哥哥被他亲手杀死,鼬在弟弟的眼前微笑着死去了。
宇智波佐助恍惚了很久以后,才把剑从鼬的身体里抽出来。尸体倒下去,一动不动了。佐助扬起脸,脸颊上慢慢滑下鼬的手指最后一点所淌上的血珠,笼罩着他和鼬的尸体,以及这荒凉的宇智波故地的,是一碧如洗的青天和温柔的阳光。
宇智波带土从断壁残垣后面出现,走到佐助面前,隔着那乖张的面具,俯身看他。
少年的眉眼沾满血污,瞳仁一片漆黑,静默麻木,仿佛他也成了一副尸骨。而在深恸底下,竟然显出一点空灵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解脱了吗。”带土想,“怎会这样轻松,我们身处地狱。”
“我有一些你哥哥的秘密打算告诉你。”他开口说。
佐助就此听说了志村团藏、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的名字,听说了他的宗族一百年来与木叶的相互砥砺和倾轧,他的父母族亲的野心和垂死挣扎的一搏,以及他的哥哥在大半生里独自担负和忍受的一切。
木ノ葉,这个容纳了他所有珊瑚般闪闪发光的记忆的故乡,第一次撕下了其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作为忍者暴力组织的强权面目。而支撑起木叶那无限的荣耀、强大、正义与和平的,是他哥哥在父母的尸体背后握刀咬牙流泪的脸。每一颗雕刻在火影岩上被人膜拜的头颅,都践踏在无数的枯骨之上。
佐助难以呼吸,他一刻钟之前才刚刚接近了自由的灵魂,被猛地拽下,撞击着坚实大地,亦是这世界的外壳。
鼬流着血带笑的脸在他眼底砰然碎裂。
宇智波佐助在泪水中诞生了新的眼睛。乃可以驾驭须佐能乎的万花筒写轮眼。
他的背后是黄沙的原野,他的面前是无垠的灰海,他无声地痛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哑然就如同这些年在长长、长长的路上的彷徨。云和鹰在头顶被疾风吹去,夕阳在天的那一边沉入海。
宇智波带土坐在远处的礁石上看着那少年,无人知晓他是否有想起自己同样拼命追赶着什么东西、却终究痛哭着沉沦下去的少年时代。他冷眼旁观,直到另一个宇智波出现。
斑站在带土身边,他的永恒万花筒悄然开启,赤光压在睫下,观察着前方的少年,“看样子你给他讲了一个很动人的故事。”
带土漠然回答,“那都是事实。”
“为了守护爱,就孕育出恨。”带土又说,“这是你曾讲过的话,斑。又一个例证就在你眼前,这样的事已经太多了。事到如今,你究竟对这个世界还抱有怎样的希望?”
斑眺望着海。海风把他的头发撩开,露出双眼,轮回眼驻留了他盛年时的身姿,使得他黑发不枯,容颜不败,但如果有人能够穿透写轮眼瑰丽的血色看清他的眼睛,就可知他已是一个老人。他不曾遮掩过苍老的沉疴和倦怠的霜冷,使他纵情活下去的并非激情与热忱,而仅是孤高的意志。
“我唯一的希望是,”斑说,“新世界必将到来。”
夕阳已经浸没,天风还在疾驰,少年回过头来,宇智波这传奇的家族的最后三位遗民,在夜来临前的残光中以烈火般的瞳仁相望。布满礁石的滩涂上投射着他们三个拉长而又消逝的影,斑带他们回到了先祖的旧地。
他们穿过南贺神社的鸟居,经过神龛,经年历久的石头建筑上生着青苔斑斑。鼬的尸体已经被收殓,兄弟之战的痕迹只余下焦土碎石和鲜血的涸辙而已。他们从本堂进入到地下室,带土和佐助都熟悉这里。
石碑静静地耸立着。斑点起四周烛火,碑上的铭文被照亮了。
“为什么又要来这里?”带土说,“都已经看了数百——”
斑忽然出手,裹在黑手套中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刺入了带土的胸膛,使他的话语咕唔一声停止了。佐助微向前一步,没有开口。带土挣扎了一下,斑的手指抓着一团漆黑的东西,从他身体里收回来。
那团漆黑之物扭动着,宛如活物,斑陡然用力,使它脱离带土的躯体,扔在旁边的地上。它翻腾着,凝聚出一副勉强可以称之为“脸”的东西,向斑发出粗嘎和谄媚的声音,“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