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Great Expectations\远大理想(21)
血似泪一样滑过脸,落在他白色的衣襟上,就像一些春天的花儿。
九尾仰天大吼,接着在耀眼的光华里面消失了。
破破烂烂的少年漩涡鸣人摔在地上。
鸣人用手臂把自己支撑起来,仰头看去,他望进那含着血的黑瞳,回唤一声,“Sasuke。”
后世的人们品评着这一战的旧闻,讲述最高的七代目火影如何力战强敌佩恩六道时,总是要把他险些失控于尾兽的一段略过。英雄的软弱比常人的平庸更不招人喜欢,最好永埋尘烟,被人忘却。他们对英雄失去挚爱的师父时的憾痛不感兴趣,更不会提及英雄是如何拼命拽紧挚友的目光,以汲取相依为命的点滴温暖。
英雄之子最终打败了袭村的强敌,也成为了英雄。这个故事就这样盖棺定论。
没有人知道在庞大的庆典的另一侧,本该是主角的英雄留下影分身,自己沿着空荡无人的街道悄然离开。人们都忙着欢呼去了,长街寂寥,他穿过一栋一栋房屋的阴影,走上河提,再顺着那条南贺川的支流慢慢前行。
雨停了,夕阳也落了下去,斜斜的影子拉得很长,小河上水光粼粼。
他在路边的小铺子里买一根冰棒,坐在河边,一个人吃。之前站在长门面前时,他尚可以克制仇恨,表达宽容,用自来也的意志使长门、也使自己相信,总有一天人们可以找到方法,传达彼此心意,获得安宁。
而此时一个人坐在这条他再熟悉不过的路上,他有那么一秒钟,不想去理解任何人。
英雄终于无声地哭了。
佐助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庆典的余韵还未完全结束,天幕的那一头还隐隐地映射出灯火。先前他使出超乎极限的瞳力强行压制九尾之后,因透支过度而陷入昏迷,被送入了木叶的病院。醒来以后,他即打算趁大多数人在欢庆,看守空虚之机离去。
去路之中,遇见孤单的英雄。
不,那不是英雄,只是名为漩涡鸣人的少年。幼年时佐助自己曾经坐在河边,听着鸣人在后面踢着石子,哼哼唧唧地走过。现在情形,正好倒了过来。
十年之前,他们没有打招呼。
佐助停在鸣人背后,他的眼睛持续着刺痛,视野稍显模糊,鸣人的背影一时也晃悠起来。他就任目光放空,望向鸣人面朝的方向,两人注视着同样的风景。说是风景,也只不过是浅光流转的河流,几点萤火,和之后绵绵无边的夜色而已。
佐助走过去,在鸣人身边坐下来。两个人稍有距离,不曾接触,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黯淡的河流中,忽而融为一体,忽而随波散碎,但终究并肩靠在一起,仿佛互相偎依。
他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月光游移而来,又蹁跹流去,对岸的萤火米粒之光,犹自闪烁,宿夜未熄。就这样坐到天明。
同样是在这个夜里,长门和小南踏上了回乡的路程,带着他师父所撰写的《毅力忍传》。
他活了下来。出于漩涡鸣人的信仰。
他因与漩涡鸣人的谈话而想起了一些年少的梦想,也或多或少地纾解了不得已刺穿旧友胸膛的痛楚,但有新的痛楚产生,沉甸甸地压在心上,他杀掉了自己的师父,杀掉了无数的人。
这世间的痛楚周而复始。
身边的女子握住他的手,她皎洁的容貌在月光下半明半暗。长门回握紧她,他们带着弥彦的尸体,一如多年前三个人同行。他从未这样迫切地想回到故乡去,哪怕它仍然终日哭泣。
有个戴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他们的前路上。
小南立即挡在了长门身前。
“是你。”长门说。
至今为止,还没有人知道宇智波带土的名字。在他蜉蝣人世,在各位人柱力周围埋下罗网的十数年中,他偶尔自称宇智波斑,在更多时候,他说自己谁也不是。
他只是一条流落到生死的缝隙里,如草芥一样的性命。
“你背叛了我。”带土说。
小南抖出漫天的纸符,带土置若罔闻,从中穿行而过,一瞬之间,他扑到长门的面前,并指如钩,袭往他的双眼。长门下意识瞪大双眼,他在与鸣人的一战中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经千手柱间的治疗才回复了一些力气,这个时候他并没有余力战斗。
带土的手指马上就要插入长门的眼眶时,一排坚韧的枝条从长门身后卷来,直接刺向他。为了躲避这急袭,他身体虚化,就从长门身上穿了过去。
他落地回头,看见千手柱间。
“你果然出现了。”初代目火影挡住了长门和小南,难得口气微冷。他抬手结印,就有树木哗哗生长,“那是斑的眼睛,我想还是不要让你带走比较好。”
木遁渐渐地将带土包围起来,他扫视四周,肢体绷紧,用眼睛的秘术逃走倒是不难,但那样就会让轮回眼旁落。
有烈火在扩展开的树木中倏然燃起,一眨眼铺满空间,焚烧出焦烟滚滚,照得四下炫目,每个人都投下浓重的阴影。
“这样简单的陷阱你都要掉进去,”宇智波斑扛着他的团扇,慢悠悠的从烈火中走出来,向带土说,“毛毛躁躁,果然是小孩子。”
柱间看着他,没有说话。
“柱间交给我。”他站到老友的面前,将团扇往地上一拄,“你去解决那两个人,带轮回眼离开。”
带土冷哼一声,“不用你说。”
他纵身过去,柱间脚下一动,斑立即欺近他。他们的距离缩减到一臂之内,火光映亮眉目,柱间看得清楚他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
下巴尖削,轮廓峻刻,唇线优美而冷漠。
“你受伤无法用仙术之力,我没有眼睛。”他唇线上挑,露出嗜血的鬼一样的微笑,“恰巧可以好好打一场了啊,柱间。”
每当斑决意要战斗时,无论柱间多么不想,似乎都没有办法阻止他。
柱间不能说自己宽宏大量到对此可以毫无芥蒂,当竭诚奉上的真心对上重重隐瞒,再怎样恳切的挽留只换来一言不发的诀别,无论多深重的情意都可以被随意弃如敝履,这样的时候,他心底有一个地方,几乎都要长出带倒钩的荆棘来。
斑总是可以激怒他。
他们的战斗将方圆数十米夷为平地,伴随着小南炸起数不清的起爆符时那澎湃的声音。在这些狂野的声浪里面,长门的一声惨叫太过低微短暂,几乎难以听见。
他们只来得及看到一团黑色的粘稠之物,从长门身上蛇形而下,钻进带土的袍摆。
粗嘎的声音一晃而逝,“到手了,斑大人。”
长门的眼眶已经空了。他仰起头来,微弱地喘息着,血淌满整个面部。
小南一声尖叫,放弃了她的战斗,扑向长门那里。带土没有追击,他握紧黑绝拿回的轮回眼,趁柱间还被斑拖住,干脆利落地消失了。
柱间分出一个木遁分身去为长门治疗,斑也没有阻止。他又缠斗了几分钟,估计带土应该走得足够远,就停了手。
柱间赶到长门身边,骤然失去眼睛使他本已孱弱的身体雪上加霜,他的皮肤上浮上青色,心脏在渐次微弱,柱间尽全力救治他。
治疗持续了一夜。拂晓时分,长门的生命特征终于完全地消失了。他安静地伏在小南的怀中,她也安静地拥抱着他,两人的姿势就像是在悠闲的小憩里面。那本《毅力忍传》从他手臂间滑落下去,摊在满是露水的草地上。
柱间放下手。他自己也终于显出了一些疲态,薄淡的阴影挂在眼睫下面,紧紧锁着眉心。
斑站在后面,靠着一棵树干,抱着双臂。
“这不是你的错,柱间。”他突然说,“这几个月以来,他早就疯狂地榨干了自己的查克拉,靠轮回眼维持性命。一旦失去轮回眼,连神明也救不了他。”
柱间转向他,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想杀你,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