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没有回答。他也是大口大口的喘息。手腕被孙权捉死了,动得艰难。
“上次我就说过,要瞄准啊。朝着这儿打。”孙权松开陆逊。手指挪到自己额头。下滑。沿着鼻梁一直滑到了心脏位置。“还有这里。”他握起陆逊的手,微笑,将陆逊的手放在胸前,“千万记住,开枪的时候要不偏不倚。”
“你真觉得我不会杀你么?”陆逊的声音沙哑难当。孙权的眼睛望着他,他便从那双深色的瞳孔中如此清晰的看到他自己。
“你杀。”孙权说。他俯下身。将额头抵在了陆逊的额上。
陆逊从腰间掏出柯尔特,枪管压上孙权的太阳穴。他觉得枪身有一丝颤抖。枪柄上那钢水淬炼出的螺旋花纹慢慢的浸湿了他的汗水。
孙权伸出手,帮他握紧了枪。
“你开枪啊。”孙权说,“这是我给你的第二次机会。没有第三次了。”
他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伯言,我很认真的,你今天要是不杀我,你会后悔。”
陆逊冷冷的说:“后悔什么?”
孙权的嘴角轻轻的一弧:“你动手了就知道了。”
陆逊的瞳孔一阵收缩,而孙权已经将食指与他相叠,向着柯尔特的扳机扣动下去。
——砰!
LZ只想说,我想过会被说文笔雷会被说三观不正会被说挖坑不填,没想过……被说这样的……
想不出怎么说了,囧脸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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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尔特m1911。金属枪械。0.45英寸口径。发射钢芯弹。近距离射击可以一枪将人的颅骨和脑浆绞烂。
陆逊松开手指时,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黑得他只想把眼睛永远闭起来。
孙权的手慢慢的盖上他双眼:“这是你自己不杀我的。”
“你滚……”陆逊嚼着这两个字,觉得牙龈里都是血腥味。
千钧一发。刚才那一瞬,在孙权最后扣动扳机的时候,陆逊发了疯似的将枪管转向。子弹贴着孙权的耳朵擦了过去。天花板上一声沉闷的轻嗤响。
跟那个清晨一样。
不同的是,此时孙权却没有住手。
他的手指掠过耳后。一线血红很快的染满了他指腹皮肤的纹路。孙权把沾了血的手指塞进陆逊嘴里:“尝尝吧,我的血。”
他贴着陆逊的耳朵,一字一字的说道:“看是不是跟四年前一个味道。”
陆逊觉得身体的温度在迅速的流走。
“孙权,你走吧。”四年来第一次,陆逊叫孙权的名字而不是二少爷。孙权。真是太久没叫过了。他觉得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现居然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孙权握着他的下巴,慢慢的吮吻他的嘴唇。
“我说过,你今天要是不杀我,你会后悔。”孙权说,“我很小时候我哥教过我,不要说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说出来了,就一定要做。”
他笑:“这也是孙家的家训。”
嗨,罗马怎么样?
它在崩塌。
世界怎么样?
它将倾齑。
这是谁的声音在唱?古老的颂歌穿过了无数的时间,像是花一样的开在雨水的中央。
周瑜的手指在钢琴上一串流畅的按动。孙策跟他坐一条琴凳,背靠着背。脸上的表情很沉醉。
“其实你不用硬撑的。”周瑜低头笑,“我知道你很想睡。”
“不应该啊,”孙策耸肩膀,“那天在歌剧院我就很精神。”
“那是因为你知道黄祖就在离你不到30米的地方。”周瑜还是笑,“那时候你的血都在烧,我听得到。”
“……”孙策把周瑜的脸掰过来,开始揉周瑜的耳朵,“我血管里流的是岩浆么,这都能听见。”
“喂!轻点!”
周瑜抄起琴谱,开始往孙策脸上拍。孙策一边笑,一边和周瑜争夺。黑色的九尺斯坦威琴身光洁可鉴。周瑜一个不留神,被孙策推撞向琴架。
“……喂!”他撞到了孙策身上。
“你学过移形换影么?”当两人又一起落在地毯上时,周瑜闷笑着说。
“这叫条件反射。”孙策也狂笑。
午后的风卷来了孙家那座玻璃花房里馥郁的花香。
孙策和周瑜放松了身体,并靠着躺在一起。足有三英寸厚度的长毛地毯妥帖又温柔的隔绝了地板的冰冷。周瑜看了看自己和孙策交握的手。压在地毯上,是一圈很明晰很完整的凹陷。
“后天就要去荆城了。”孙策说。“我还真想见见刘表。据说刘琦长得挺像他。”
“那天在警察局,你是想杀了刘琦的,对不对?”周瑜看着孙策。孙策也在看他。他们都有小半张脸模糊在地毯柔软蓬松的表面。孙策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摸着周瑜的鬓角。
“他是刘表的儿子。”
周瑜把脸埋在孙策的手心。
孙策用一种很旷远的声音说道:“黄祖……刘表……”
“这么多年的布置,马上就能看到结果了。”周瑜站起来,用力的拉起孙策。
“十年了。”孙策说。他笑。是那种如果刘琦现时看到,必然会更加不愿意面对的笑容。很灿烂,却又冷烈,像是酒精在血管里点燃了。红色的光在孙策的眼底烧。
“再弹一首曲子给你听。”周瑜坐上琴凳。闭眼,屏息。再睁开时,他的十指以一个漂亮而有力的动作向琴键压了下去。激烈高亢的乐声像一只敞翼的飞鸟,完全不用盘旋,振翅飞高,直上云霄。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开场曲。Opera。
大幕已开。
嗨,罗马怎么样?
它在崩塌。
世界怎么样?
它将倾齑。
世人能理解他们的时光,
很快,
很快,
将成为往昔。
先说明,这一章权逊有肉,不能接受的姑娘请速度的点X,雷到了……LZ不负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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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沌的光。下雨的声音。白色的、白得发暗的天空。
陆逊看到的是年少的自己和孙权在校园的图书馆。那是一栋老旧的,开满绿色爬山虎的小楼。
孙权在楼后的花圃旁抽烟。陆逊走过去,把几本笔记放在他面前。
“英语作业记得下午要交。”陆逊说。
孙权看他的表情犹如看空气。
“班长这职位有工资拿么?需要这么每天盯着我?”
“我只是忠于职守。”陆逊慢吞吞的说。以手指轻扶眼镜。
“英语老师该给你颁奖。”孙权把笔记翻开,随手撕下一页。用打火机点燃。浆白的纸页上一行行墨蓝的笔迹在火焰中慢慢卷曲,变形。
陆逊连眉都未挑。
“记得,英语作业下午交。”
陆逊转身离开时,孙权叫住了他:“喂,你叫陆逊?”
陆逊并不理睬他,一步一步走远。只是最后他回了一次头,便看见孙权仰着头,正用手拨弄爬山虎上的雨水。稠绿的叶子被一整片的牵动了。水珠四散。有些水沫打在孙权的脸上。孙权没有擦。一脸冷漠的望着天空。
成千成百的雨水,接踵而落。
“伯言。”这是孙权在叫他。陆逊用手揉掉了眼前的光,于是目所能及的地方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
他望了望天花板。柯尔特的弹痕深而又深的嵌在白色的石膏顶上。
他躺在床上。孙权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玩着手机。大腿上放着一柄枪。是他的m1911。
“你晕过去了。”孙权说。走向他。
“是这样啊。”陆逊笑。捉住了孙权放在他脸上的手。
“很好玩么?”陆逊说。
“我很认真。”孙权重新的吻上陆逊的唇。他耳后的伤口已经止血。一丝腥黏的血痕却仍挂在他脖子上。蜿蜒。消失在黑色衬衫领口。
陆逊继续看着近在咫尺的孙权的脸。他忽然推开孙权,坐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陆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