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故人长绝+番外(45)
疼死小爷了。
他的脑袋里什么意识都没有,全身好像都麻木肿胀起来的剧烈疼痛感淹没了他。
他恍惚间听见自己的声音残留在脑海里,反复的喊着自己在这个世界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少年的中国没有学校。”
天色特别好,他看着,看着。
直到黑暗来临了。
明台在黑暗中发着冷,额头滚烫。
他回到了自己简陋的出租屋,这里除了几个学生来取过一次他布置的作业,平常只有张月印会来。
他从妓馆脱身后,将箱子直接送往了北平站的交接点,然后自己依旧回到学校,快速将下午换到的那节课也取消,请了假,从正门走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他的感冒变得很严重。
拉上窗帘,他吞下两片药,和衣躺在床上睡过去。可朦胧的睡眠只持续了十来分钟,他就惊醒了。獴的脸,大哥和阿诚哥的脸都在他眼前过。他才从冷静紧绷的状态中回返过来,近乎悲戚的想:
他失败了,又一次的。
他谁也救不了,救不了母亲,救不了曼丽,救不了大姐,甚至救不了一个孩子。
可他在救国。
明台的眼睛干涩的望着熏黄的天花板,想到此处,扯出一个酸楚的微笑。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他在昏暗的屋子里缩成团,还是冷,像坠在冰窟里。他急切的想要温暖,闭着眼睛在枕头下摸出了一张薄纸,他借着窗帘下透进来的微光描摹照片上女子的笑容。
白裙的曼丽。
他将照片揣在胸前,埋首在枕被中,但过了片刻,恐自己睡去后揉坏了照片,又将它放进了枕头下面。将脸完全的压在枕头上,明台就这么静卧不动了。
过了半晌,过分安静的屋子中想起一个很轻的,沉闷在被子中的哽咽撒娇声:
“大姐,我想吃花生酥......”
屋里进了人,明台被惊醒了。他听到了自己学生的交谈声,松开了枕头下的枪。
“老师,您醒了吗?”
看见明台动了,几个女孩子围到了床上。
明台翻了个身,他还在发热,整个人晕呼呼,眼前一片漆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问道:
“怎么来这儿了?不上课?”
学生一笑,几个孩子帮他打扫了屋子:
“今天下课早,来看看您。”
点了点头,明台瞪着天花板,沉默着,学生待了一会儿就感到了无趣,见明台也是状态不好,就小声商量了一会儿,她们为他烧了热水,问:
“老师,我们该走了,您还要什么?”
明台愣了愣,偏头看着几个姑娘。他的眼睛很好看,在被窗帘遮了光的屋子里依旧明亮。他说:
“我要阳光。”
女孩们互相看了看,咯咯的笑起来,一个开朗的走到明台窗前,刷的拉开了窗帘,顿时,夕阳照亮了屋子:
“好了,老师。”
明台不说话,依旧愣愣的,瞳仁被光透成浅棕色。学生们小声嘀咕几句,轻声道了别,离开了。明台浸没在醇厚的金色阳光中,显得单薄了几分,他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阳光。”
屋中并没有人回答他。
菜市口西边的一条破烂胡同里,一座大院儿的门敞着,与其说敞着,不如说关不上——它掉了半扇门。
那孩子就坐在门槛上,不说话,托着下巴看着胡同尽头的大街,仿佛在等谁回来。
有人牵起了他的手。
饭儿仰起脸来,教书先生模样的叔叔向他柔和的一笑,眼尾上扬。
明台摇了摇他的小手:
“走吧,叔叔是来接你的。”
“你是谁?”
饭儿才七八岁的年纪,但并不怕人,哥哥说过不能和陌生人走,除非他不回来了。
哥哥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你哥的朋友。”
饭儿有些吃惊,哥哥认识的朋友里,没有这样体面的读书人,他不禁瞪起圆溜溜的眼睛:
“我哥哥有先生这样厉害的朋友吗?”
“有的。”
“......真的吗?”
明台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粉色的卡纸,看样子像是哪个风月场所的明信片。那上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他将它送到饭儿的手里:
“你看,你哥哥写给你的。”
饭儿努力辨认了一会儿,哥哥教了他识字,但他还是太小,只得摇摇头:
“认不全的,我哥读书去了吗?”
男人不置可否,他摸了摸饭儿的脑袋,询问他的名字,得到回答后有些好奇的问: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哥说,这名字招人喜欢,谁不喜欢饭呢?”饭儿仰起头来:
“你喜欢吗?”
明台笑着点了点头。
饭儿认出小满的笔迹,顿时对明台放下了戒心,答应一起走。明台觉得小满一定平时跟弟弟说过很多次这种事情,毕竟,他们这些人,都要做好这一天来临的准备。
两个人走出了胡同,一大一小。明台低头看了看饭儿,塞进他手里一只拨浪鼓。时光流转,他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你是学校里的先生吗?”
“是。”
“我也可以去你的学校吗?”
“不行,你太小了,我可以在家里教你。”
“嗯,不在学校,这也算读书吗?”
“算的。很多地方都可以学到东西。”
饭儿半知半解的点点头,他又想起哥哥来,有点伤心的问:
“我哥还会回来接我吗?”
“......不知道,会的吧。”
“他总是有好多小秘密不告诉我,就会欺负我,可坏了。”
明台笑起来,他低头特别赞同饭儿的控诉,捏了一下他的小拇指:
“你说得对,哥哥都是这样的,可坏了。”
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人越走越远,成了很小的一点儿。深巷里的宅门还开着,一阵风无声的吹过,阳光下,尘土仿若星辰,一颗颗飘在空气中。
少年的中国没有学校,
他的学校是大地和山川。
TBC
这就是为什么小满总是小财迷了,他需要钱来养弟弟。
根据少年中国这首诗的创作时间,其实是不应该出现在本文中的 ,但此中并没有将它作为剧情中写传单的学生所引经据典得来的诗句,所以,忽略它吧同志们!
第四十二章 吾与君有三世之约
阿诚的枪伤有些恶化,高烧一直不退。
腿上的伤口并不深,子弹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把肌肉组织撕裂了一个洞。但阿诚带着这伤奔走了一个上午,创口反复愈合开裂,已经有了炎症。
他睡得不安稳,迷糊中感到身边的人起来,接着他的腿让人轻轻抬起,用柔软的枕头垫高固定住了。这人做完这些,坐在那儿低头看着他,不知道想什么,过了有一会儿,阿诚才感自己枕头上一沉。人家的枕头在自己腿下,阿诚就老实的挪到一边,为大哥贡献出自己的一半枕头。
他太累了,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过。
两人共用一个枕头,显得拥挤了些,幸好阿诚这里的枕头是北方特有的方形长枕,比起一般枕头还是要有些富余。明楼偏过头,能看见阿诚侧面鬓发里藏匿的薄汗。他握住阿诚放在一侧的手,骨节像是寒冰,冷硬的蜷缩在明楼的手心里。明楼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儿,阿诚并不是没有受过伤,肩膀上的一枪比这还要重,但那是明楼亲手打进的一发子弹,这是不同的。
自从来了北平,明楼是第二次看到阿诚受伤了,且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外。他受不了,自从大姐倒在自己面前后,他总是做噩梦,梦中那个火车站上,倒下的人一会儿是大姐,一会儿是明台。
也会有阿诚,想大姐一样,胸膛上绽开血花,像澎湃的红色波涛。然后那永远挺拔的身子僵直的倒在自己的怀里,濡湿的眼睛里有温柔的,无声的问询,然而自己只是无能为力的看着他慢慢的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