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不妙。的场灼皱起眉头,而五条悟已经看得更多。他瞥了身边的孩子一眼,难得主动解释,说这种仪式一遍一遍地循环,会让他们的记忆和心都被消耗掉,到最后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彻底丢掉了名字,那个时候就再也走不了了。
的场灼握着弓箭,仔细去一一查看他们的表情,这些孩子已经在这里被困了几天,如果不按照咒灵的要求去循环笼目游戏,就没有办法获得最为基础的食水。这是最糟糕的死循环,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也因为不明原因来到这里的话,他们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连自己是谁都忘掉,成为这座神社的一部分,实现彻头彻尾的神隐。
“嘁,自己太弱的咒灵才会想这么多糟糕手段。”
五条悟露出非常嫌弃的表情,但在附身状态,就算把面前这个小男孩直接杀掉,也只能让咒灵换介新附身的躯体。这些人的灵魂和意志都已经不够稳固,咒灵几乎可以说一挑一个准。
而且……待在这里的并非是本体,他的眼睛看向远处的本殿,落在其它人所不能理解的某处。
小男孩没有着急。他们已经喝下了神社的水,人类是需要食物才能生存的,总归这两个新来的也将屈服,他有得是时间。传说当中,吃下了比良坂的食物就没办法离开黄泉乡,这间神社没有如此强劲的权能,但却可以在潜移默化之中让人逐渐踏破此世和彼世的境界线。
“……你不是说这些水没问题吗?”
的场灼小声问。
“祓除那个咒灵的话就没问题。”
五条悟回答:“不干掉它的话咱们也走不了。”
简而言之,他渴了就要喝水,如果能用咒力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的场灼被这个自信的回答生生噎住,他沉默了一下,问:“无下限咒术的话,只要咒灵现身,你就有办法祓除它?”
“那你有办法让它现身?”
五条悟反问。
还真有。的场灼一只手提着弓,另一只手附耳贴在对方的耳边上,和白色的头发之间隔了一层单薄的无限。无下限术式开启的时候会隔绝一切异常,包括呼吸和说话喷吐而来的热度,但大概是因为咒力特性的缘故,还是能够感觉热热的温度贴过来,感觉像是之前在庭院里看到的、偶然落进院子里的麻雀,有着暖烘烘的羽毛。
听完,五条悟有些不信任地问:“你没问题?那可是把最主要的危险都转移到你身上了。”
“只要你能祓除就没问题。”
的场灼原样将这句话还给了他。
两人又叽叽咕咕地小声交谈了几句,末了,五条悟抬起头,仍是用那种纡尊降贵的语气冲孩子们开了口:“来玩游戏吧,我来当鬼。”
大家纷纷抬头看他,没人动身,于是的场灼又补充说明:“等一会儿大家尽量让我站在他的正后方,轮换的时候就由我当鬼,只涉及我们两个人轮替,你们只参与就好。”
“会忘掉的哦?”
有人急切地提醒:“会连妈妈叫什么名字都忘掉的!之后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没关系。”
的场灼轻轻安慰她:“因为这是梦里,只要按我们说的做,这个噩梦很快就会醒了。”
“说谎话不眨眼睛。”
五条悟站在一旁,小声评价。
“解释咒灵太麻烦了嘛。”
少年将和弓背在身上,腾出两只手来和这些孩子们围成圈,五条悟站在所有人的最中央,蹲下身子,伸手捂住眼睛,视野范围内一片清明。这种程度的视觉遮挡对他来说形同虚设,的场灼扫视了一圈,重新确认:“让我在歌声结束之后停在他的身后,明白了吗?”
大家纷纷点头,于是,游戏开始。
笼目(かごめ),笼目
笼中的鸟儿,什么时候飞出来?
夜明前的晚上,鹤与龟跌倒了
——在身后的人是谁?[1]
歌声即将结尾的时候,几个孩子都有点紧张,小范围地推搡了一下之后,最终仍是稳稳地让的场灼站在了五条悟的身后。白发的少年捂着眼睛,大声回答:“的场(まとば)静火(せいか)!”
“回答正确!”
神乐殿里突然刮起无名的风,朝着的场灼的身上袭来,意图附身在他的身上。孩子们惊恐地作鸟兽散,五条悟猛地站了起来,手指已经结下了无下限咒术·苍的手印。
咒灵浑厚的声音振得整个神乐殿嗡嗡直响,黑色的巨大阴影从天而降,咒力闪烁之际,念诵着他的名字:“汝之名为,的场一一”
那声音在最后开始卡壳,紧接看变成尖锐的惨叫,像是在遭受分筋错骨的焚烧痛。
“的场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