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之流年(空城第二部)(17)
"我不太相信这说法,但是我没有追上那人影,也就根本没有弄清楚这事情真相的机会。"
我看的很仔细。
培西拉的旅程。。。。。。很多部分他都告诉过我,他认为我或许是个痴儿,世事不懂,又与家人走散。他教我太多,那些经历他拿来当故事讲给我听,为著使我多懂些世事。
几页过後,我忽然坐直了一些。
"这一天,我多了一个同伴。他很纯真,大概十三四岁,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迷惘和期待。我以为他有心事,但後来发现他是个痴儿,不会说话,不懂世情。他相貌很俊秀,手上一个薄茧都没有。我完全推测不出他的来历。但是可以肯定,他一定不是妖魔鬼怪,因为,没有哪一个邪魔妖鬼会有这样清澈的眼睛。他的眼神中不含一丝杂质,穿著不合身的粗布衣服,大口的吞咽食物,肉汁沿著他的手指流下来,他伸出舌头去舔净。我这麽注视著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奇怪。脸微微的发热,心跳的有些快。"
"就算斯坎奇诺的第一美人站在我面前,我的心跳也不会失序。"
"他的天真里有种吸引人目光的,别的东西。我说不上来,我只是,觉得他很堪怜爱,也很神秘。"
"他没有名字。我的包里有一本诗集,我最喜欢的诗句这样说,‘我想看的更远,因为我知道眼睛的无力。我想高声歌唱,因为我了解胸怀的狭窄‘。那是一位有名的诗人做的诗。我轻声问他,我替你取个名字好吗?他用无辜的眼神看著我。我把诗句念给他听,问他,你觉得怀歌这名字好听吗?"
"本来以为他不会回答,可是他搓了一下手指,对我点了点头。"
"於是我多了一个同伴,他叫怀歌。"
"怀歌非常聪明,什麽东西只要教一次就会牢牢记住。我觉得欣喜,又有些不平。世上的事原本就不是样样公平的,有人天赋那麽高,有人就资质平平。而我。。。。。。虽然由自到大身旁总不缺夸赞之声,但是我对自己的本质并非一无所知。"
"我其实没有什麽过人之处。"
"今天开始教怀歌剑术,他身手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灵活,尤其是一条细软的腰肢简直如河堤边的垂柳枝,我的攻势被他不费力气一一化解。真是让人觉得沮丧的一件事。但是,想到这样的怀歌是我一点点教出来的,又觉得骄傲。"
"我总有种感觉,怀歌将来的成就一定会高於我。他的经历,也一定会比我的精彩。"
我轻声叹息。
那段时光。。。。。。是我变成了人之後,最单纯快乐的一段时光。
对一切都懵懵懂懂,一知半解。花朵那麽红,云朵那麽白。
我用全新的目光去看待身边的一切。不是以一条蛇的角度,而是用一个人的视线。
原来一切都是那麽的不同。
"我们一起踏上旅途,一个人固然无拘无束,但是两个人同行的感觉却又是一样。我心中有了牵挂,我会担心他走失,受伤。看著他的眼神,我知道他对我也是一样。"
"这与我以前的经历都不一样。在斯塔奇诺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朋友的,但是。。。。。。与怀歌之间是不同的。"
"或许他的一切由我教授,也或许,这是一个类似长辈看著晚辈的心态。"
"怀歌的剑术很快就与我不相上下,我开始教他一些简单的骑士才会的秘技。"
流年(卫风) 上部 第22章
章节字数:2392 更新时间:08-02-19 08:59
我慢慢的向後翻,看的很快。一些英雄经历我没有再去回顾,我只在挑著想看的片段。
"我们在扫荡烈火山谷的时候,遇到一个穿白衣裳的女法师。她长发飘飘,眼光沈静深邃,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里平静。"
"我们一起收尾,怀歌近来迷上了寻宝的游戏,总爱在一片废墟里翻来寻去。他找到了一枚很漂亮的银戒指,戴在中指上刚刚好。我看著他跑远,居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喜安慰。"
"我和她互通名姓,她的名字叫白亚。"
"我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坦然过。似乎她是我一生追寻的终点,在我不经意间,已经来到了面前。"
"我们三个人同行,怀歌似乎也发觉了什麽,不再如从前一样与我形影不离。"
"他笑容渐渐少了,常常一个人坐在寂静的地方发呆。我对这感到既迷惘,又欣慰。成长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他懂的事情越来越多,那麽快乐就会越来越少。"
"今天我们穿过地底洞窟,这里黑暗狭窄,有地下暗河流过。我们乘坐著小船划进去,洞越来越窗,我们先是站著,然後坐在船里。最後几乎变成了侧身平躺才可以经过。"
"在这种地方如果遇到袭击,那是必死的。"
"我感觉到了水的动静,不知道是什麽样的怪物。这样阴寒的水里总不会是人的。"
"有些绝望,我握紧了白亚的手。然後另一只手想去握怀歌的时候,却握了一个空。"
"我惊骇非常,不知道他何时竟然失去了踪影。船行忽然快了,顺顺利利的一直向前。我呼唤怀歌的名字,心急如焚。"
"船尾水响,怀歌湿淋淋的攀上船来。他脸色惨白,一直在发抖。我扶著他,替他灌烧酒,揉搓手脚。他笑容很勉强:‘水里有些东西,我下去看了看,还好,对方也不想招惹我们。。。。。。没事了。‘我觉得心里有些酸楚,更多的。。。。。。我自己也不明了。怀歌已经长大了,他可以独当一面,他有挑战黑暗的勇气了,他。。。。。。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弱者,需要我保护。"
"不知道老鹰看到雏鹰长成,飞离旧巢去觅新天地的时候,是不是也象我这样一副心情。"
"这样的比方并不恰当,因为怀歌并没有离开我身边。我们三个人查到了皮克娄宝盒的线索。关於这盒子邪恶的传说历久不衰,想必不会是子虚乌有的编撰,这盒子必是确有其事的。"
。。。。。。
我疲倦的合上了册子。
一切事情都是有起有落的,有开始,所以,也一定会有结束。
我们追寻皮克娄的宝盒,那麽投入,那麽拼命。或许,我是想借此忘却一些,逃避一些。。。。。。那让自己心痛的事情。
培西拉和白亚。。。。。。
我记得在火光中,他们站在城墙上的模样。衣发飞舞,容光焕发。仿佛逼近的不是死神的脚步,而是。。。。。。有一片天堂在他们的面前展开。
那是一个结束,我与自己最初的梦告别。
梦醒後,我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四处流浪如浮萍。
然後,第一次褪皮,九死一生,险些死掉。
只是不甘心,虽然不知道存活的意义,可是,仍然拼命的求生。我在阴暗的地穴里休养了许久,有同类陪伴著我,叼来食物给我,整天整夜的陪伴在我身旁。
但是我的身体渐渐康复,却悲哀的发现,我已经回不到过去。
我吃不惯血淋淋的生食,我受不了地穴里那样长久的黑暗,我已经知道阳光下的自由,知道风吹在脸上的感觉,知道熟透的食物会有的肥美。。。。。。
我已经有了复杂的人的思想。我不再是一条单纯的蛇,我的身上被培西拉刻下了人的烙印,永不磨灭。
我的来处,已经回不去了。
我的前路,又在什麽地方呢?
没有人能给我答案,我必须靠自己去寻找。
人的成长,与蛇的褪皮一样艰难痛苦。
就象培西拉说的,知道的越多,越不易快乐。
我渴望著脱离寂寞,渴望著获得拯救。
我遇到了汝默,但是我们不是彼此的救赎。
象东方人说的,这是个劫数。
我轻轻的叹息,手蒙在眼睛上,雨声淅淅沥沥的,滴落了这一个世界的清冷。
我原以为我在陌生的地方不易入睡,但也许是白天花费了太多精神,我很快陷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