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叶英)白发浴红衣+番外(67)
到底是抬腿想向外走的人,说话的语气都冲了不少。叶英习惯性地想要揉一揉对面的脑袋,伸出去的手却在半路就被人捉住,帕子细细地擦拭他的手指,刚刚他落笔的时候没摸准笔墨的位置,不小心沾上了。
任由她拉着他的手仔细擦拭,想到午间说过的话,面色一黯,他轻声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心中顿了顿,他又问:“盘缠可带够了?”
“嗯。”
“以后,还回来吗?”
红唇微咬,静姝看着叶英指尖的墨渍有些呆怔,“若是找到合适的地方,我会在那里隐居,我这样的人,还是少在江湖上走动的好。”
她的言下之意恐怕是不会再回来,落在静姝掌心的手指有些发颤,叶英面朝着她的方向,“你这么走,我如何与兰姨交代。”
她的一切都是顾心兰给的,就连叶英对她的好也是看在顾心兰的面子,静姝的心抽了抽,如果没有当初的嘱托该多好,她垂下眸,淡淡道:“庄主护了我这么多年,对我娘的承诺,已经足够了。”
坐在对面的男子脸色变了变,不再作声。
擦净了叶英的手指,静姝起身绕过书案坐到他旁边,提笔着墨,迎着他疑惑的神情,她道:“不是说要练字吗?您写,我帮您看着。”
掌心塞进了细长的笔杆,柔软的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叶英抿了抿唇,顺从地在她的牵引下落笔,隔了那么多年,她的手,还是好小。
当初她习字毫无章法,是他带着她把每个字都写过一遍再让她自己体会感悟,他的大手扣着她的小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那年他十四岁,她六岁。
一晃,十八年了。
那个一直被他放在心口最为柔软之处的女孩默不吭声地长成大人模样,如今听她坚持要走,心头仿佛空了一块似的。感受着手背上细腻的触感,他轻轻问道:“静姝,我是不是……要失去你了?”
扶笔的手一顿,静姝抬起头,看着他脸上的黯然神伤,清俊的面容罩着一层薄薄的悲凉,她忍不住别开眼去,“庄子里还有好多人呢,不差我一个。”
他微微垂下头,薄唇轻动,“你和他们不一样。”
见叶英不再行笔,静姝便收回手轻嗯了一声,低头道:“所以我才说,足够了。”
摸索着将笔置于砚台边,“静姝,这些年,你是不是怨我?”
怨?她当然怨过。她怨他对她的真心避而不见,她怨他把她撇在藏剑山庄一去六年,她怨他对她百般的好却从来不说一句喜欢。可她纵使怨了,又能如何?
“静姝不敢。”
他是藏剑山庄的大庄主,是西子湖畔最尊贵的人,也是她最爱的人。他们之间隔了身份地位,隔了尊卑贵贱,她一个全靠叶英的照拂才能在藏剑山庄安身立命的人,没有资格去怨。
一句不敢,将界线划得如此鲜明。
覆在书案上的手指微微用力,他当初不过是想让他们之间回到少时欢乐闲适的时光,为什么他会把她推得那么远,这样的距离让他心生惶恐,惊觉自己做了一件真正的错事。
沉默许久,叶英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乌黑的眸子怔怔地看着道歉的男人,晃了晃神才回道:“庄主并没有对不起我。”
掌心逐渐收紧,他垂下沉寂的面容,“叶英……负你一片痴心。”
咽下忽然满口的酸涩,她别开了头和泛红的眼,“庄主说笑了,静姝自幼视您为兄长,何来痴心。”
一如他始终回避她的心思一般,她也始终没有直言她对他的感情,可他没想过当这个问题真正说出口的时候会得来否认,叶英的胸口传来一阵难言的压抑,身边的女子起身行礼,“天色已晚,房中还有些杂物未曾收拾,请恕静姝告退。”
无意落在手背上的湿热烫得血液逆流,他猛然拽住将要离去的人,向后倾倒的娇躯坠入怀中,修长的手指沿着脸颊抚上泪流不止的眼,叶英低声喃喃又似自问:“我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开心地笑过了。
六年?还是十年?他分不清是什么时候,他隐约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却不知如何面对,渐渐的就发现她的脸上没了笑容。
他仿佛忽然失去了什么,如今,又将失去更重要的。
叶英抿了抿唇,轻道着承诺:“静姝,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等我,也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往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我当年留话与你让你为自己打算,确是本着消你心思的念头,可我……如今才知自己做错了事。我一直想保护好你,让你开开心心的,却反而成了伤你最深的人。”
“这几日你不是躲我不见就是见我便哭,我觉得说什么都不好。以前你总能猜到我心中所想,替我排忧解难,那你可知我今日苦闷如何能消?”
“叶英此生志在求剑,心中未存男女之情。此番闭关之前你我朝夕相处,我也早习惯你在我身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会离我而去。”
“听闻你要离开的消息我心里很是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你又如此执意,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顿了顿,叶英小心地扶起她纤弱的肩,复杂的神色变化半天,“别走,可以吗?”
第55章 Chapter 55
他一次说的话难得这么多,静姝看着他满是无措的俊容,红唇微张,很快又抿了回去。但叶英始终在等她的回答,希冀的神情令她心口一窒,可那句未存男女之情的话又一次扎进她的胸膛。
黑亮的眸子归于黯然,沉默了半晌才淡淡地说道:“您总把我当小孩子,殊不知孩子长大都是要离家的,身为父母兄长,一开始总是舍不得,等我走了一段时间就会慢慢习惯的。”
叶英怔了怔,唇边嚼出许多苦涩,“静姝,我对你……我……”
双眸凝望着那双蠕动的薄唇,肩头的力道又一次收紧,紧了又松,松松紧紧。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她别开眼,“庄主何必委屈自己?您是藏剑山庄的掌门人,山庄还有大好前程,我这样的麻烦,您应该一脚踢开才是。”
雪白的长发将哀切的面容衬得灰败,“静姝,我如何能弃你不顾!”
“庄主言重了,您没有弃我不顾,是我自己要走,与他人无关。”视线在跳动的烛火上停留片刻,挣了挣扶肩的手,“时辰不早,还请庄主歇息吧。”
眉心涌现深深的褶皱,“静姝,你离开藏剑山庄,是自己想走,还是,为了我?”
“自然是我自己想走。”
叶英却摇了摇头,反而把她搂进了怀里,她周身的灵气如此潋滟分明,离开叶家的庇护如何安身立命,他不相信她不知道这一点,她定是想舍弃自己的安危,“我不信。”
乌黑的眸子却满是沉寂,“庄主当为藏剑山庄着想。”
“我为藏剑庄主,自当守护藏剑山庄。”喉结上下一滑动,咽下渐渐涌出的潮热,“而在我心里,藏剑与你,同样重要。”
万千思绪戛然而止,呆滞的目光愣愣地扬起,看着他满脸的认真和歉疚,一时没回过神来。
箍着双肩的臂膀忽然更加收紧,俏脸泛起了不正常的红色,随后更是发了白,得不到喘息的胸腔似要被人揉入骨血,轰鸣的耳膜中挤入一声声低喃,鬓边翕动的薄唇似要将一整天的愁恼倾吐,真正溢出唇缝的却又只有轻轻的两个字,一遍又一遍。
静姝。
他赐予的名字,是她一生一世挣脱不了的魔咒。
怀里的人儿蓦地一软,四肢失去了力气无法支撑,叶英惊觉她的变化才恍然松了松手,小心地揉着她纤弱的脊背,听见她逐渐恢复的呼吸心头才安定不少,“静姝,我不想失去你,我想你留在我身边。”
呼吸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三个字:“一辈子。”
一辈子?原来曾经贪妄的承诺也有亲耳听到的一天,热泪倏地盈满了眼眶,静姝的声音透着低哑和无力,“叶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沿着手臂摸索着牵起她的小手,手腕上温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微微低头,静姝也是垂下了眸,咬着唇默默地看着那一对银色的手链,怔愣许久才听到他低声说:“静姝,过去我对你亏欠良多,往后定会好好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