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只能听到像大提琴一样低沉丝滑的嗓音倏然加重了语气，充满恶意的嘲讽道：“问问你的教子，他愿不愿意过去。”
哈利扯着斯内普的袍子，努力从他身后探出头，心领神会的接口道：“我刚才是自愿的。”
小天狼星的脸色顿时变得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当然知道教子是自愿的，可是——
“鼻涕精，我再说一次，放开哈利！”小天狼星又气又悔，瞪着斯内普的眼神里燃烧着恶毒的火焰，口不择言的怒斥出声，
“你别仗着哈利喜欢你就觉得可以随便侮辱他或者把他当做什么——别忘了当年你对莉莉什么心思！”
“——闭嘴！”
小天狼星怒不可遏的话还没说完，斯内普就倏然暴怒的打断他的话。
黑袍男人表情扭曲可怕，周身气势都腾着暴怒，他抿得死紧的嘴唇气的颤抖着，死死瞪着不远处的布莱克，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扑上去和人打一架。
然后斯内普转过头，僵硬的看了哈利一眼。
“……”小天狼星也自知失言，喘着粗气不再说话，同样下意识看向哈利。
哈利心里一虚，觉得自己可耻的心思在某种程度上被说中了。但那个人也是自己，而他现在是莉莉的孩子小波特。
……这就尴尬了。
这件事不该被哈利波特这个身份知道的。
哈利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的定定站着，不知道该露出什么反应，但也不想让自己尴尬或者难堪。
布莱克这话太直接了，让人回缓的余地都没有，至少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替斯内普辩解把这件事含糊过去——哈利忍不住心生恼怒。
还能怎么解释？就算他是个白痴也该知道了！该死的布莱克！
长廊中的气氛突然变冷了，尴尬又凝固。三个人一动不动的站着。
“哈利……”
小天狼星有些不安的小声叫了一句。
斯内普在袍下不着痕的攥紧了双拳，同样动了动嘴唇，看着男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布莱克那句话脱口而出后，小波特愣了愣就沉默的垂下了眼帘。面色有些苍白的男孩安静的站着，木然的一言不发。
既不看他，也不冲他发火。
这态度反倒比小波特痛骂他一顿更让人害怕。
“——波特。”
斯内普周身暴怒可怕的气势不知什么时候消退了，他干涩的从齿缝中挤出小波特的名字，剩下所有急切翻滚着想辩解的话就都哽在了喉咙口。
当年的事他无言以对，可他不是因为莉莉的原因才对小波特……
小波特一直那么喜欢他，现在要是信了布莱克的说辞，该是什么心情？
斯内普表情复杂的僵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
“什么？斯内普教授？”哈利应声反问。
他抬起头，看到黑袍男人脸上细微表情几番变化，古怪又扭曲，阴晴不定。
哈利顿时心中了然。
“我回去了，你们继续。”他低声说，转身就干脆的往城堡方向走去，一眼都不再看两个人了。
——以己度人，哈利贴心的给自己留出了冷静的时间。毕竟斯内普恐怕一段时间里都尴尬的不想再看见他才对。
“……！”
斯内普急促的上前迈了一步，下意识想叫住小波特。
可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能心情复杂的死死抿着双唇，望着小波特离去。
“哈利！等等我！”
小天狼星看到教子强忍着黯然伤神离开的背影，哪里还能忍得住，他愧疚的急喊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远远的，还能听到布莱克拼命解释和结结巴巴道歉的声音：“哈利，其实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大的那道身影纠缠着小的远去，可是穿着格兰芬多校袍的身影一次都没有过回应。小波特只顾自己大步往城堡走去，步速快的就像是克制不住自己情绪了一样。
斯内普孤零零的站在长廊中，一动不动的望着那两人的背影变小模糊，最后进了城堡。
风吹动他的黑色长袍摆动起来，空旷的场地彻底安静了下来。好半天，斯内普才微不可闻的干涩解释出声：
“我喜欢的人不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
斯内普恍然明悟的站在原地，黑眼睛中闪过了一抹亮光。
他想到了补救的办法。
——这天晚上。
没去地窖所以早早回到格兰芬多寝室的哈利在他的枕头下发现了一个包裹。
“什么？”哈利戒备的检测完包裹的危险性后，才拿起来拆开。
包裹上一如既往潦草至极的写着“哈利波特”，如果哈利不是极度熟悉他自己的笔迹，他简直都要认不出这是谁寄的。
撕开包裹，零零散散的红色凤凰羽毛，弯曲的角，某些白色种子等材料和保存完好的几根蛇怪毒牙都出现在了哈利眼前。
“……”哈利眼睛猛然睁大，这次是真的惊呆了。
结合上一世的记忆，这些东西可是这个年纪的斯内普最珍惜的那批材料藏品了。天知道从福克斯身上拔毛有多难。
可现在斯内普居然全都寄给了他？！
——斯内普又疯了吗！
第七十三章
“……”
哈利捧着那些凤凰羽毛沉默了好半天。
他以他曾经三十八年作为斯内普的经历发誓，他绝对不是那种能拱手把最爱的魔药材料送人的性格。
……尤其还是在死对头刚当着小波特的面说穿他曾经喜欢莉莉的事之后。
哈利想再一次以己度人来想想斯内普的想法，他只需要以己度——
不行了，这次真度不了！
哈利把那些材料放回了床上，头疼的瞪着。
他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为以前小波特不知道，所以可以随便态度恶劣，但是现在心思被戳破，斯内普想补偿他？
开什么玩笑！
还是说斯内普只是单纯想用这些当今天事情的封口费？
更不可能！
进了他斯内普手里的东西别想再吐出来，封口的话他更习惯的是上去一个“一忘皆空”。
哈利眉头皱的死紧。
还是说……
因为斯内普一直把他当做更像莉莉的存在护着，今天又被布莱克说中了心思，索性不再掩饰了？
哈利的表情阴晴不定，脸色却越来越沉，心里生出了隐隐的怒气和烦躁。
他觉得自己的脾气又来的莫名其妙了，干脆拨开帷帐下了床，走进盥洗室。
已经是傍晚，罗恩已经回来准备睡觉了，正在里面洗澡。
他听到响动回头的时候，吓得惊叫一声，窘迫得脸颊带着那些雀斑都红得快亮起来了：“哈利！你怎么突然进来了？我锁门了啊。”
哈利没心情去看红发小子的瘦竹竿身材，他径直走到洗漱台的镜子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那双绿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熟悉，每一道弧度和线条都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呃……兄弟？”罗恩姿势别扭的捂着自己，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哈利深深凝视着那双眼睛，又不敢深深凝视。
这双绿色眼睛原本是活泼欢快的，纯洁而光亮，漂亮得就像落满了细碎的星辰。但是现在那抹绿色却黯淡得如同一潭死水，幽深而陌生，找不回一丝天真烂漫。
“哈利？你和老……斯内普又出什么事了吗？”罗恩苦着脸问，“因为你教父？”
哈利充耳不闻的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睛，让盥洗室里的光线折射进去，他认真盯着，一晃眼间就看到那抹动人的绿色再次亮了起来，那么漂亮。
“……”
哈利马上心平气和了。
自己喜欢莉莉没什么不对的。毕竟莉莉那么美好，值得任何人喜欢。
“我没事。”哈利简洁回答。
他没了烦恼，就转身出去了，心满意足的把那些材料收了起来。
罗恩站在浴室里愣了半天，被哈利的行为搞得毛骨悚然，他也顾不上洗澡了，急忙擦了擦就追了出去。
“哈……哈利？”罗恩咽了口口水，更担心的问，“兄弟？可是你看起来——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说斯内普又说你了？”
哈利的床上已经没了动静，帷帐里黑了下去，没有亮光，像是主人已经睡了。
罗恩更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