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骑士异闻录同人)【静临】倶是+番外(15)
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静,在已经停滞的思维中,临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很快。
——好黑啊
——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这么快就到晚上了啊
他仍旧在这样自我满足。
花开的时候秋日绽放。
像是度过了数个季节,他快要将自己遗忘。
过了很久很久,临也扶着墙壁站起了身,血水从衣角滴下,在地上打出一朵血花。就那样站定了一会,他便往旁边迈了一步,似乎是扯到了伤口,临也低呼了一声,身子有些踉跄地砸在墙上,然后抬起右手捂住了腹部撕裂的旧伤。
良久,他再次重拾了步伐,左手扶着墙壁,他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巷口走去。他走得很慢很慢,左手总是试探性的向前方探去,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地上踩踏出不大的痕迹。
折原临也依旧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情报贩子,折原临也依旧是那个名远声噪的新宿最恶。
——嘛不就是眼睛看不见了怎么可能阻挡我对人类的热爱
在被地上的可乐罐子绊倒狠狠摔在地上时他笑着这样想到。
折原临也是一个把感情看得比生命重要的人,而这种感情指的就是在他心中的那种近乎癫狂的爱意,在他看来,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便不会停止去爱着人类,哪怕没有一个人类是爱着他的。“了结余生”这种狗血的剧情只会在八点档的肥皂剧中出现,“失明之后消极轻生”也是只有在富少追爱的偶像剧中上演,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惊心动魄的他自然不会去挑战这种无聊的戏码。
哪怕眼睛看不见了他还是折原临也,还是那个意气风发诡谲张扬的折原临也。
从地上爬起来时他摸索着捡起了一罐完整的可乐,拉开拉环的一瞬间水汽毫不留情地打湿了他的衣襟。有液体飞溅到他的腹部上,刺激性的气体让他腹部一阵抽搐的疼痛,他把自己靠在墙上,仰着头猛灌了一大口可乐,来不及咽下的棕色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滑过白皙的脖颈,与衣襟上的水汽交融在一起,看起来狼狈而又帅气。碳酸在口中挥发的激麻感刺激着他的思维,发麻的嘴巴在离开易拉罐后大口呼吸着。
他很久没有这么潇洒地喝碳酸饮料了,也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他抬手猛地将捏瘪的可乐罐摔在面前的地上,金属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个街头混混似的随手扔掉喝空的易拉罐。
再没有什么特殊的后续,折原临也的不羁从来不急于体现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他重新直起身子,不顾腹部的疼痛索性两只手一起扶着墙壁,在脑中迅速整理清楚摔倒前的行进路线后,他转过身,面朝着巷口的方向,再一次迈出脚步。
最担心也是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唉声叹气捶胸顿足地后悔不是临也会做的事,非要说临也现在的心情,大概真的只能说是无奈吧。他以自己的视力作为代价的那个事件在粟楠会今天的行为下让他意识到,事件的第一个白热化阶段即将到来,他若不马上着手处理的话,事件的结局将会不受他的控制。
临也刻意去忽略了失去视力的要如何再继续情报贩子的工作,此时此刻他只想着要先想办法回到新宿。潜意识里他拒绝了向新罗寻求帮助,他并不想让新罗知道仅仅是一个月他就已经看不见了,想起新罗大义凛然地说着“只要你不再对着电脑和手机你至少还可以拥有三年的视力”临也就快要大笑出声来。
情报贩子是他的骄傲。
他深知新罗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刻意地去把新罗的话当成了友人间的玩笑,他也总是固执地认为新罗一定会理解他。新罗对他的关心临也不可能感觉不到,从心里说句说实话对于新罗这过分的热情他还真的感到过些许的惊讶,但他也同样清清楚楚,或许在这世界上能治好并愿意去治疗他折原临也的,就只有岸谷新罗一个人。
所谓初病易愈,在这个时候去找新罗应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在临也的一切计划中是第一个把这个选项排除的。有些事情是他无法舍弃的,他甚至为此付出了自己的视力,形象来说,就是所谓的“飞蛾扑火”吧,他义无反顾地像是愚蠢的病毒。
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
折原临也从没有感觉到脚步是这样的沉重。
他热爱行走的滋味,他可以在行走中任意的放松自己,可以看见自己心爱的各种人类形形色色的动作。但是这一次他却丝毫感觉不到行走的乐趣,短短的一段巷子仿佛有国界线一般冗长,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身体每个部位都开始叫嚣地疲倦,他的手才终于越过了粗糙的墙面摸上了厚重的空气。耳边传来了车子轰鸣流动的声音,池袋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熟悉的都市感顿时涌上心头。
临也伸手,试探性的摸了摸四周,被拐角突出的石砖划破了手指后他才终于确认他已经走出了那条幽深的巷子。
感觉到身旁流动的人群,临也轻呼了一口气,仰着头靠在了巷口的墙上,他淡淡勾起嘴角,带着以往的张扬,然后轻启双唇:“王将正在被骑士保护着。”
“但是……”他抬手,轻抚上自己的眼睛,笑意里添加了一丝苦意。
“若骑士失去了战马,又该会是怎样呢。”
人生是一盘既定的棋局。
至少对于折原临也来说是这样的。
并不需要去他那里考证什么,他早已将所有人都规划到了意义不明的棋盘上。折原临也自诩为无限接近于神的存在,他在非人的范畴中,却操纵着人类的生活。
他的智慧从哪里来,每一轮精心布下的棋局总是能够一招不错地完美收尾,那种过分的自信让他从未尝试过失败的滋味,他永远掌控着事态的发展,永远微笑地迎接理所应当的定局。
临也失算的第一步源于平和岛静雄的杀意,极度的自信演变成自负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平和岛静雄这个男人永远不在他的计算之内。他原本以为即使无法估计,那个男人也再也不会影响到他布下的局,但他还是就这样失算了第二次。平和岛静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凭着一腔热血和惊人的直觉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不考虑任何后果就这样横冲直撞,却也意外的在分寸之中没有影响到局外的人。
啊啊,请把自动贩卖机的投掷对象排除在外。
因为在平和岛静雄心中折原临也永远都不会是局外人的那一类。
这一次平和岛静雄再一次打破了犬猿之仲间的均衡,再一次心满意足地以临也消了气后收敛了身上的烦躁感。牵一发而动全身,平和岛静雄这个男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理所应当地击退了自己的犬猿之仲后事态究竟会有怎样的动荡。
比如说这折原临也失算的第二次。
在走出巷口的时候临也戴上了外套上的绒边帽子,把自己的脸遮挡在阴影之下并不想让别人发觉。长时间在池袋的摸爬滚打让他清楚的知悉池袋的各个路段,回想了一下今天走过的路以及在被逼进这条巷子前周围的景致,他很快就计算出到达池袋车站的最宜路线。
再一次将帽沿往下扯了扯,临也把左手插进衣袋,右手自然地抚上街道旁的墙壁。对于他来说此刻最要紧并不是自己失明这件事,而是被别人知道自己失明这件事。身为情报贩子的他到底有多少暗地里蓄意着除掉他的敌人已经是不需要明说的,或许是就算明说也没有办法统计得完,粟楠会的那些擅自找茬的下手们也许并没有走掉,竭力显示自己的优势是他要时刻警惕的事项。
感受到四周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氛围,也没有感受自己被关注了的视线,临也抬脚,用最自然的姿态扶着墙向目的地走去。
到底要走多久他并没有什么概念了,眼前太过压抑的黑暗让他的脑袋昏昏沉沉,胸口也闷得难受。即使知道他要怎样前往,但因为此时的速度并不能与以往比较,他只能极力压制着身体的不适,尽力地加快脚步。
身为情报贩子的本能让他无意识间在脑海中感受并记录着自己走过的路,他行走的街道旁有着疏疏密密的店铺,他摸着店铺的门面,回想着是否是自己来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