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远处听着的晨子曜的身体晃了一下,简直站不稳。
骨……人骨……
滨海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了晨子曜的领口,撕心裂肺地大喊:“三个月啊!他妈三个月啊!人都烂了!”
晨子曜看着他,开合着干裂的嘴唇,眼神呆木。
“你不是喜欢他吗?不是爱他吗?你就这样爱他!喜欢他的!啊!人不见了三个月你才发现!这就是你说的爱!”
滨海怒吼着,一把推开了想要捂他嘴的泰华,泰华一屁股摔在地上,滚了一圈。滨海还抓着晨子曜的衣领嘶吼:“他对你多好啊!啊!为了你什么都放弃了!他把你从小养到大啊!他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他!啊!问你呢!晨子曜!你他妈就是个白眼狼!人渣!”
“哥,哥!”泰华又飞快的爬回来,再次捂住了滨海的嘴。
滨海顾不上管他,抬手就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晨子曜的脸上:“白眼狼!”
“呃。”晨子曜踉跄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捏紧了拳头想要打回去,却看见滨海的脸上遍布泪水,怨怼的目光像是针一样扎进了自己的眼睛里,却怎么都挥不出拳了。
民警拽住了滨海,冷静下来的滨海走到了远处,低头猛抽烟。
有早到的游客围了上来,眼尖的泰华抓住任何一个举起了手机的人开始公关行动,两个助理也被叫去帮忙,一时间晨子曜的身边再没其他人。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大山,想着那个上去了再没下来的身影,一个念头突如其来,自己是不是从此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回到家里,那个人也不在了?
胸口猛地一疼,好像是被利刃狠狠的捅进去了一样,疼的他无法呼吸。
人员很快就集齐了,先去救人,然后再搜寻。泰华瞪着通红的眼珠子,一边去赵导那边请了假,一边找人集结当地的村民上山搜寻。
中午的时候,报警的人获救了,晨子曜在更高的地方看着下面被一群人抬出的人,眼底闪着凶光,为什么被救的是你,而不是我哥?!
一天的搜寻没有结果。
这反而是个好消息,就像泰华说的,人没找到,就是好消息。
天黑下了山,泰华再次劝晨子曜回去休息,晨子曜却决定再去警局一次,再仔细地查看那几天的录像,说不定,说不定就是自己看漏了呢?
他坐回到电脑前面,屏幕的流光在他的眼前划过,眼睛渐渐地看不清楚了,抬手一摸,原来是泪。
回过神来,他脱力一般地仰倒在了靠椅上。头顶的灯光太亮,刺的泪停不下来,他抬手捂住了脸。耳边传来睡觉的鼾声,滨海连续熬了几天的夜,终于挺不住,近乎昏迷一样地睡了过去。真累啊,可是一闭上眼睛,那张脸就在眼前来回地晃,一颦一笑,既温柔又强大,那个一手撑起自己世界的男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如今回想,脑海最后的记忆竟然那么不堪,不过是不耐烦对方的挽留,无意间的一个挥手,却打掉了那个人所有的话,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用着一种看待陌生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怎么可以这样呢?明明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脑袋里最后的记忆怎么能这么的不堪?
瞧瞧,我都做了什么?
无法忍受你的日渐老去和安静得好像死掉的生活方式,想要走到更加热闹激qíng的世界,想要得到一份大家祝福的感qíng,想要去做那些任何的与你无法达成事,于是我选择了头也不回地走掉,哪怕你那样的挽留。
可是,我或许只是出去看看呀?你不是最爱我的吗?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时间看看外面呢?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
胸口又疼了起来,大张着嘴,颤抖地呼吸。
太难受了。
这样的感觉太难受了。
第20章 人还活着
肩膀被一只大手拍着,转过身去,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哥的脸,再也眨眼,却变成了滨海。
滨海说:“你睡一觉,我再看一遍。”
他想说,你看什么?我哥我自己不会看吗?你离我哥远点。但是,没办法拒绝,期待着多一个人能够发现那个红色的身影,想要哥平安无事。
又是煎熬的一夜过去。
清晨过来换班的林警官走进办公室,看着精神不振的两个人,叹了一口气。他拍着滨海的肩膀说:“把晨昱柏的身份消息给我吧,我一会要去做个失踪人口的登记。”
滨海点了下头,看向了晨子曜。
晨子曜想起哥的护照还在家里,突然觉得那小小的本子宝贵得不行,上面有哥所有的身份信息,还有一张照片呢。
林警官也看向了晨子曜。
晨子曜点头站了起来。
两天未睡,入嘴的东西也少,起身的时候使劲地抓着椅背将自己撑起来,一时间竟然不敢松开手,天旋地转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上。
林警官及时地扶住了他,建议道:“你休息一下,吃口饭吧。”
晨子曜犹豫了一下,慢慢地点了点头。
一笼的小笼包子,勉强吃了三个就吃不下去了,胸口堵得厉害,看到包子竟然就想起了哥为他做包子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捏着面皮,手指灵活地捏上一圈,漂亮的包子就成了。包子是他一直没学会的面食,其实饺子也不会,但是哥什么都会。他一直不明白明明两个人过节出去吃一顿更省事,为什么偏偏得在家自己做,害得他还得跟着一起忙乎。穿着得体昂贵的衣服,坐在大饭店的餐桌前,享受着别人的服务,慢悠悠地品尝着美食,这才是享受生活不是吗?
然而,此刻再想,竟惊觉到自己以后再也吃不到哥做的包子了。
可能不是很美味,却很好吃的包子。
最后一口包子吃的肝肠寸断,险些哽住,他捂着嘴冲到垃圾桶边上,将嘴里的包子吐了出来。
休息了一夜的泰华这个时候匆匆地赶了过来,又是拍背又是递水的,勉强喝下水后,精神才好了一点。
泰华在耳边说:“今早上曼姐打电话来了,问你什么qíng况,让我照顾好你,她过两天就过来。”
他闭着眼睛倒在沙发上,一语不发。
心里眼前都是哥的脸,冷不丁地听见林语曼的名字,他竟然有种恐惧感,是不是……是不是哥知道我有别人了,才走掉的?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把哥弄丢了?
这样的念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大手,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在怀疑自己活着的意义。
晨子曜,你让哥伤心了,把人弄丢了,你还有脸坐在这难过?你瞧瞧你自己做过的事,看不起你,恶心极了!
泰华抬手抹着晨子曜的眼角,被晨子曜抬手给打掉了,睁开眼睛的男人郁沉着眼睛看着他,问:“别碰我!”
“曜,曜哥……”泰华吓了一跳。
晨子曜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在看见了一旁坐着的林警官时,又闭上了嘴。
泰华很不安,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林警官见时间实在有些太晚,便让晨子曜再休息一会,自己出去了。
晨子曜脱力的坐在沙发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好像身体里的骨头都被抽掉,魂都跟着那个人不见了。
不见了。
不见……
“曜哥,要不咱们闭一会眼睛?你的肩膀好点没有?我带了药酒过来。”泰华还在边上卖乖。
晨子曜又想起以前哥帮他的后背揉药酒的事,不光是这件事,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上的细节太多了,每一件事拎出来都够让他回味很久,继而就是一阵心疼。于是心里对泰华的不耐烦就更多了几分,他哑着声,几乎是含恨的问:“为什么突然告诉我我哥和滨海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