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道眯起眼睛看着他,安岩笑着任他打量。
半晌,钟道说:“你是真喜欢我徒弟啊?”
被这么直接地戳穿心思,安岩伸出一根手指头挠了挠自己发热的脸颊:“我喜欢他,您不觉得奇怪吗?”
“我徒弟长得俊能力强人又好,你不喜欢他才奇怪吧?”
安岩一噎:“您真的有听懂我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钟道一脸的鄙视:“不就是想跟他天天在一起,你要是个女的你们俩就能成亲的那种喜欢吗?”
安岩心中吐槽着:为什么是我“要是个女的”?
“师父,我跟神荼都是男人…”安岩小心翼翼地问,“您对这个事儿,接受得好淡定啊。”
“这有什么,活了这么久,我什么没见过。”
安岩终于笑了:“那也就是说,师父您会支持我们在一起的对吧?”
钟道毫无心理压力地把神荼卖了个干净:“不支持还能怎么样?神荼那傻小子伤得那么重都要费尽心思瞒着你,就怕你担心。”
安岩脸上的笑瞬间凝结,猛地站起身来问钟道:“他真的伤得很重吗?他房间在哪儿?我去看他!”
钟道带着安岩去了神荼的房间,房门开着,神荼并没有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黄泉花。
安岩站在门前,神荼侧过头看向他。
突然觉得很是紧张,安岩结结巴巴地问:“神…神荼,你…你能看见我了吗?”
站在安岩身后的钟道扶额:他就知道安岩看到他徒弟会是这副傻样。
神荼站起身来,冲他点点头:“你恢复了就好。”
这种称得上冷淡的反应让安岩心中一凉,过来的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与神荼再相见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平淡。
钟道突然“咦”了一声,绕过安岩进了屋子,指着桌上的黄泉花说:“这花看起来像是要开了?”
安岩看过去,发现那株黄泉花似乎比以前变大了不少,那些花瓣也变得蓬松,像是随时就要绽开。
神荼也看向黄泉花,说道:“是的,我刚才将它拿出来,就发现它变成这个样子了。”
“黄泉花开,神荼shu郁垒便会重现。”钟道对神荼说,“你也就可以不用再担心神荼shu之力的反噬了。”
安岩凑过来,问道:“反噬?什么意思啊?”
钟道捋着胡子,给安岩讲了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很久以前,神荼shu郁垒兄弟二人被天帝派往人间,负责铲除出现在人间的鬼怪,度朔山便是这二位神君的所居之处。
神荼shu之力为斩杀和转还,郁垒之力为孽火和隐匿。
可对于神荼shu来说,他生性暴戾,更擅长的是斩杀。而郁垒则生来心善,便无心孽火,更擅长隐匿。
人有善恶之心,鬼怪其实也有好坏之分,斩杀鬼怪又何尝不是在炼造杀孽。
于是,在对付恶鬼的过程中,神荼shu总是挡在郁垒身前,不让他沾染太多的杀孽。日积月累,神荼shu便遭到了反噬,作为斩杀恶鬼之神,自身却有了心魔。
天帝派了神将将神荼shu斩杀,郁垒带着神荼shu的元神销声匿迹,就连天帝都找不到他们的所在,只是传说千年之后黄泉花开,神荼shu郁垒便会再次现身。
千年以来,神荼shu郁垒之力在不同的人身上传承着,每一位传人都尽职尽责铲除世间恶鬼。如今千年之前将至,神荼和安岩便成了可以见到神荼shu郁垒两位神君的传人。
钟道叹了口气:“其实神荼shu神君虽有了心魔,却从未害过任何人。倒是天帝,行事果决…”
说到这,钟道没再继续说下去。
安岩看向身边的神荼,他正低垂着头,神色不明。
知道神荼身怀神荼shu之力,一定承受了许多,安岩伸出手握住他的右手。神荼手上的布条已经拆下,神荼shu印记赫然显示在他的手背上,安岩下意识用拇指摩挲那片印记。
神荼浑身一僵,然后将右手从安岩手中抽出。
安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红着脸尴尬道:“那个…师父说你受了重伤…”
神荼突然抓着安岩的胳膊把他拉到门外,说道:“师父帮我疗伤,你先离开吧。”
安岩看着在自己面前猛然关上的门,怔愣半晌:当年神荼shu一直护着郁垒,然后产生了心魔。如今神荼也是一直护着他,这样下去的话,神荼果然也是会受到反噬的吧?所以,神荼…果然是厌恶他了吧?
悻悻然放下原本想要敲门的拳头,安岩觉得很难过。他一直觉得自己会在某一天与神荼并肩而战,可现在,他似乎成了神荼最大的累赘。
神荼掏出一小坛酒,递给钟道:“这是万朝城不夜馆的老板娘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