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飞鸽传书的滕绫先是震惊不已,后是由惊变怒,她本生气的不想去,可回首看看床榻上虚弱的师弟,她还是动身去了扬州城。
来到暂时的落脚处,滕绫站在门外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救冷沦风,正当她还在原地发呆的时候,门打开了,正巧撞见出房门的莺雪,两人相视无言,许久,滕绫才率先开口:“为什么喊我来?”
“浩气的我又不熟,而且未免事情变得复杂,还是喊你来比较稳妥。”莺雪带着滕绫来到昏迷的冷沦风床前,瞧他面色惨白,明显失血过多,不及时救治是不行的。
见到冷沦风的一瞬间,滕绫就呆住了,这还是她认识的冷沦风吗?一头黑发已然全白,面容憔悴苍白,毫无血色,就连眉毛似乎都有些灰白了。
“害他成这样,是我的错。”莺雪小声喃喃了一句。
当滕绫还在惊讶于冷沦风巨大变化的时候,莺雪小声的喃语让滕绫有些不明所以:“诶?”
“哎……我为了制止他和卢法互杀,骗他说小轩被他杀死了,没想到情绪失控居然选择自杀。”莺雪愧疚地简单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双手握紧拳头,滕绫咬着牙说:“那他既然想死,你干嘛还救他。比忘了他还是敌对阵营!”
“你就拉倒吧!刀子嘴豆腐心,如果他真的死了,以后你后悔,肯定要杀了我。而且小轩现在是重伤,好了以后知道是我害的,我还不被他扎死啊!”莺雪一眼就看穿滕绫的口是心非,而且细细想来。
滕绫撇过头,皱着眉傲娇地哼了一声:“哼!”
“你救他吧,我先出去。”出门并带上了门,莺雪无奈地叹了口气,麻烦事情越来越多了。
小心翼翼褪去了冷沦风沾血的外衣,那个熟悉的剑伤让滕绫再次想起穆禹轩身上的伤,她攥紧拳头,眼泪忍不住突然滴落下来,她生冷沦风的气,但同时也心疼他,五味杂陈。发泄完,收拾好情绪,她拿出脉枕给他把脉,手指刚触碰到他手的时候,一股冰凉彻骨的感觉电到了她,摸了摸体温,居然冷的吓人,要不是他痛苦的哼声和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她差点以为面前趟的是具尸体,怎么一个活人的体温可以这么冷?
她没有过多时间去思考这些,人命在她手上,她必须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专心把脉。尸毒果然还残留他身体里,不过却像是被克制住了,并没有大的暴走,剩下的只是因失血过多导致的身体虚弱。伤口因及时处理止血,且没有伤到内脏,暂时没有大碍了。
确定他无生命危险之后,滕绫这才走出房间,此时,莺雪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看样子,他没什么危险了。”一见到滕绫的样子,莺雪就知道冷沦风没什么大碍了。
滕绫点点头,神情没有那种紧张感,但是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一脸愁容:“嗯,还好你及时制止,没什么生命危险。”
“那你也知道我喊你来的原因。”抬头看着天花板,莺雪有些惆怅。
知道喊她来是为了诊冷沦风身上尸毒一事,看样子这段不见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她想确定冷沦风的体温就开口问道:“他身体怎么会那么冰凉?”
“不知道,反正我扶住他的时候,就发现他身体很冰凉,按道理就算流了那么多血,也不可能一下凉到没温度才对。还是等他醒了,你问他吧。”
滕绫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在思考着别的事情,却被莺雪看穿,一语道破:“暂时还是别告诉他小轩还活着。”
“为什么?”
“先别说了吧。小轩现在还在重伤昏迷中,你现在告诉他,他肯定要大吵大闹的要去见小轩,现在这种时候还是别在给我添麻烦了。”莺雪这话虽然听着有些不近人情,但也是事实,恶人那个大帮会正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滕绫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
“这家伙情况如何?”莺雪单手叉腰靠在床边上。
滕绫摇了摇头,不太肯定的回答:“不太清楚,不过我只知道他发白是因为内心,武功和毒三重作用下的结果。”
“三重?那他可够忙的……我是说有够受的。”说完,莺雪就觉得自己这话怎么说都有点别扭。
原本对冷沦风还有些恨的滕绫,在把完脉以后就开始变成说不清的担忧,她缓了缓神,有些累了,突然想起来还有没问的就开口道:“对了,他性情便的如何?”
一说的这个,莺雪眉头锁紧,吞吞吐吐才说:“变得比以前暴戾,冷酷,还残忍。”
“嗯……那还是听你的,让他们不要见面的好。小轩就算恢复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禁不起折腾了,受不得伤害了。”滕绫帮冷沦风擦了擦汗,救治完就起身收拾了下,写了封信。
“写信给谁?”莺雪凑近,想想看信的内容,却没想到滕绫写完了,并将纸塞进了信封里。
“没谁,只是通知下冷沦风的亲友来照顾他。我们该走了。”说完,滕绫站起身将信给了信使,给了银子就回来提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莺雪看着全过程,也没说什么,找车夫要了辆马车,只是最后和滕绫一起坐上马车走了。
夜晚时分,杨堇亦收到信后来到冷沦风处,确定四下没有其他人,便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伤的不是很重。”杨堇亦完情况,便在一旁找了位置弹起了琴,琴声缓而轻柔,悠扬悦耳,余音袅袅。
不一会儿,冷沦风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勉强侧起身子,晕眩了许久才看清周边事物,发现杨堇亦在一旁抚琴,靠在床头静静听琴乐。
曲柔轻音,一曲委婉,仿佛入梦,如诗如画。
“杨兄的琴音还是那么动人。”冷沦风的心绪平缓很多,内心的不安也得到了舒缓。
“琴音再过动人,也不过人为。事物再过美好,也不过人心。”杨堇亦抚摸了下琴弦,看向了冷沦风。
两人并无多言,只是互看了一下,各有所思。
“你怎么来的?”冷沦风最后的记忆是莺雪冲了过来,想必是他带自己来此处医治的。
杨堇亦站了起来,踱步到床前将床打开,看着外面的夜空,不急不缓地说:“收到友人来信,过来照顾你。”
友人?难道是柳翊?不对,他此刻应该不在中原。
“不用问不用想,一会儿你好友们就会来了,我已经通知他们了。”杨堇亦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朝冷沦风笑了笑。
既然杨堇亦没有说的打算,冷沦风也就不强行去问了,他躺了下去,准备再休息一下。
“你最好之后不要在做出这类举动了。你脉象已异于常人。”杨堇亦看冷沦风不说话并准备休息,就最后说了一句,提醒他。
“不劳费心。”冷沦风简短的四个字,让杨堇亦有些无奈。
“也罢。”闭上双目,杨堇亦又开始抚琴,整间屋子只有琴声和略带虚弱的呼吸声。
“嗙!”门被人一脚踹开。
“冷沦风!你个王【哔】羔子!嫌命太长的话,我帮你收了!”樱梨气势汹汹地踏进房间,二话不说就往床的方向重脚步走过去,到床边就一把掀开被子,狠狠地拿笛子在某羊的双腚上来了个全套“马杀鸡”,就是烤羊排前腌制需要捶打那种。
被锤的不堪其扰的冷沦风终于忍不住一把握住樱梨的笛子,刚想埋怨来着,却看到樱梨已经鼻涕眼泪混在一块儿的狂哭起来。
“唔啊啊啊啊啊啊!臭风风!”樱梨嚎啕大哭地一把扑进冷沦风怀里,放肆大哭,她真的担心极了,听到他要自杀,可以说发疯似的赶过来。
一起赶来的可小萌和任天涯看到冷沦风无恙,大大的松了口气,可小萌眼角还有些泪。任天涯看到一旁抚琴的杨堇亦,互相礼貌作揖。
“多谢杨兄通知。”任天涯上下打量了下杨堇亦。
“不谢。柳翊乃是我好友。”看出了任天涯的目的,杨堇亦直接将柳翊的名字报了出来。
“啊!那大家都是好朋友,刚才还望原谅在下的失礼,失礼。”任天涯听到柳翊的名字,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原来是自己的多虑。
“了解。”
哭够的樱梨,抹了抹眼角的泪,擤着鼻子问:“那个,杨兄,小风他什么情况?”
显然杨堇亦并未习得相知心法,不会诊治,他也只是照信上所述道:“皮肉伤,未及要害。原病未发,仍需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