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惹不起的黛玉(10)
林如海夫妻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一旦对什么事生出疑心,很快就能将蛛丝马迹串联起来,前有林佑落水,后有黛玉揭开旧事,二人想要继续逃避这个问题,也是不能了。
林如海还好,贾家于他而言,只是一门姻亲,若是双方坦荡齐心,他自然愿意守望相助;但是他对贾府的所有感情,都源于贾敏,贾府其他人于他而言,只是外人;贾家害他子嗣,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至于贾敏,出嫁从夫。
贾敏的心理建设要难很多,诚然,她打小接受三从四德的教育,理智上知道如今自己姓林,但是于情感上,荣国府是生养她的地方,她在荣国府过了十几年金尊玉贵、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也一向以荣国府的尊贵为荣。这样残酷的现实,她接受起来比较慢。
贾敏瞧了一眼坐在下首的黛玉,女儿自从大病醒来,就仿佛变了一个人。遇事冷静从容,虑事敏捷周密,这两日发生了许多事,即便丈夫和自己,都大受震动,女儿似乎并没有极大的情绪起伏。
黛玉聪慧一些,贾敏是高兴的,但是黛玉这个年纪,这样的敏锐和沉着,又过于出众了,出众得即便作为娘亲,贾敏也觉得有几分害怕。多智近妖,说的便是黛玉这样的人吧。
“玉儿,这些内宅手段,你是何处习来?”
黛玉将两手一摊:“玉儿倒没学什么内宅手段。书上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以前,玉儿不知道咱们家和外祖家有什么利益冲突,但是现在,既然是孙宽家的参与了谋害弟弟,外祖家和咱们家便有玉儿所不知的冲突点。虽说不能草率冤枉了人,但是小心些总是不错,是不是陈老嬷嬷害过咱们家,一查便知。”
说罢,黛玉抬头反问:“父亲,母亲,咱们家和外祖家,有什么利益冲突吗?或者有什么仇怨?若不,父亲母亲将外祖家的事情说给我听听。”既然不打算在父母面前藏拙,黛玉索性主动出击,将问题反抛回去。
黛玉记得,还有一年,贾雨村便要起复。而父亲原本是要留自己在身边守制读书的,也突然决定要送自己进京,将自己托付到荣国府。原著上这些只是一笔带过的,语焉不详。但是黛玉前世真真切切的活过一世,有些原著上不曾记录的事,她也知道。
黛玉有个嫡亲的姑姑,是当今太子妃。但是今年年底,东宫会卷入一场谋逆案,太子殿下会被圈禁。虽然太子妃是出嫁女,伦理上讲,已经是皇家的人,但是谁都知道,此事必然连累太子妃的母家。此事一出,父亲的政治生命便算结束了,能继续留任两淮盐运使,已经是太宗皇帝宽宏大量。
这便是父亲改主意,将自己送往外祖家的原因。也是因此,荣国府知道自己失了靠山,虽是二品大员之女,父亲健在,去荣国府的时候却是走的角门。荣国府那些拜高踩低的奴才,自然也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当着外祖母的面儿不说什么,背地里,没少刻薄自己。
至于父亲没了之后,自己嫡亲的外祖母还骂出林家人都死绝了这样的话,到底是觉得贾家受了姑母的连累。
黛玉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握传递出消息,让东宫避开祸事,但是重活一世,总要争取一条生路。因此,自己必须在年底之前,让父亲、母亲认可自己的才能,自己想到什么提醒他们的时候,不至于被完全忽视。若是能将话带到东宫更好。
黛玉自小是贾敏养在身边的,贾敏教了她什么,贾敏清楚,这些手段,绝不是自己教的。但是黛玉启蒙是林如海启的,因为是夫妻两个盼了十几年的第一个孩子,黛玉又聪慧,林如海并不拘着她在书房玩,黛玉也时常自己翻看些书,有时候黛玉看不懂,也会向林如海请教,若有空闲,林如海也会耐心解答。
小小幼女的见解,在探花郎看来自然有些幼稚,但是黛玉才思敏捷,思绪活络,有洞察世事的天赋,林如海却深有体会。
黛玉有多出众呢?出众到林如海时常感叹可惜黛玉是个女儿,若是男儿身,从科第入仕,只怕青出于蓝。所以黛玉说出这些话,林如海虽然吃惊,想想又觉并非全无可能,这个小女儿的悟性、见识,打小就高人一等。
现在这个年岁,自学许多道理,确然惊世骇俗了些,但是至少黛玉的才能,有了个出处。
贾家和林家有无利益冲突,有无仇怨。这问题不难,有或没有,二选一而已。但是对于贾敏而言,这问题太难回答,也太令她难受,贾敏一时间拿不准了,转脸去看林如海。只见林如海没承认,也没否认,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8章 沉吟了一阵,林如海正……
沉吟了一阵,林如海正要开口,贾敏劝道:“老爷,玉儿到底年幼了些,这些事,还是再等几年告诉她好。”
林如海也瞧了一眼黛玉,点头道:“玉儿你刚好了些,不必太过劳神。玉儿放心,有爹爹在,定不叫人害了你和弟弟。”又转身对贾敏说:“咱们也回去歇息吧,明日再请了衙役来将孙宽夫妇也带走。”
有了父亲这样的话,黛玉便不准备再火上添油了,话说到这个份上,黛玉相信父亲会有自己的判断,会有所行动,皆不用自己操心。
贾敏点了点头,一家三口从书房出来,时候也确然不早了,略修整一阵,便该用晚膳了。贾敏一面命王嬷嬷带黛玉回去休息,又嘱咐春山和秋月也不许离了姑娘。家中出了那样的事,贾敏心有余悸。一面自去安排晚上的菜色。
见天色不早不晚,黛玉没有回房,而是在院子里走圈锻炼。时候差不多了,才去叫了林佑同去上房。
在上房用过晚膳,黛玉回到房中,春山命人打来热水,黛玉沐浴之后便上床歇息。她大病初愈,又殚精竭虑两天,精神当真跟不上。
因这几日实在劳累,黛玉入睡得极早,但林如海夫妻却没那么好眠。
贾敏已经将前因后果想得透彻了,越想得明白,越是心惊,也越是心寒。在床上辗转数次,贾敏忍不住问:“老爷,我已经思虑清楚了,咱们多年无子,多半是二嫂子王氏害的。就是佑哥儿落水的事,不管主谋是谁,二嫂子也脱不了干系,不知老爷意欲如何处置?”
林如海也在思量这两日的事,自然没睡着,听见贾敏直呼王氏,知道贾敏已经选定了立场,便反问:“夫人意欲如何处置?”
贾敏叹了一口气,道:“我与王氏自来不睦,以前瞧在母亲的面上,我又已经出阁,便与她维持面上和气就好。谁知她佛口蛇心,竟做出这等千刀万剐的恶事,从今以后,我与王氏便是仇人。
只是母亲自小偏疼二哥,对王氏自然是爱屋及乌,这事若叫母亲做主,只怕母亲又是向着王氏,说不定为了王氏几个子女,反劝我将此事盖过去。
再说,我们已经离京七载,墨韵是我自己采买的丫头,王氏大可推得一干二净;虽说是孙宽家的给墨韵行了方便,到底不是主犯。至于陈嬷嬷,更是赖大娘的妹子,咱们离京这样久,当年的事,所有证据只怕早就抹平了,想来咱们一时半刻还不能叫王氏得报应。”
林如海也早想到这一层,而且他比之贾敏想得更深。王氏心狠手辣,到底是无知女流,格局有限,只晓得盯着江河日下的荣国府,不是妯娌攀比就是姑嫂攀比:“王氏,到底是个眼浅的,咱们家和大内兄的岳家,原本对贾政是可以帮衬的。她如今两家都结下深仇大恨,别说贾政,就是她膝下二子,也少了帮衬提携。”
贾敏却冷笑道:“她哪里是眼浅,她是过于自负,以为做下这等下地狱的事,还能不为人所知,自以为能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罢了。瑚儿就那样去了,先大嫂子不就因此一病不起,也去了么?张家不满母亲的处置,也和娘家少了往来。王氏白拿了荣国府的掌家权,因收尾收得干净,最后瑚儿之死定的是意外,罚了赖总管和下人,就那样糊弄过去了,王氏不损分毫。王氏因得逞了一回,难免胆子就大了。如今佑哥儿遇到的事,不就和二十年前如出一辙?”
说到此处,贾敏被自己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接着道:“我只是不明白,大哥是世子,先大嫂是嫡长媳,原是挡了王氏的道。我在闺阁再与她有龌龊,出嫁之后不碍着她什么,她为何能下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