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金光瑶醉翁之意不在瞭望台。
金光瑶果然了不得,连金老夫人都给请来了。金光善死后,金老夫人得以与儿孙团聚,心情大好,竟越发年轻起来。此番回到金麟台也无半点不悦,反倒笑容满面,与金光瑶一番“母子情深”。
毫无例外,宴席设在斗妍厅。金光瑶与秦愫夫妇坐在主位,一左一右是金老夫人和莫玄羽的位子。众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金光瑶如此器重莫玄羽,却不提将他记入金氏族谱,如此好的施恩机会他竟会放过?
众人落座后,金光瑶才携秦愫姗姗来迟。今日倒也稀罕,秦愫向来素净,不爱戴太多的钗钗环环,如今却破天荒的穿上那件堪比凤袍的华服,发间步摇叮当作响,真真是雍容华贵。
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是金光瑶第一次办生辰宴,只是这夫妻怎么还牵着个小娃娃?
这娃娃生得粉雕玉琢,甚是可爱。额间点着明智的朱砂,身上穿着合体的金星雪浪袍,但这规制,可是少主才能穿的!
有不少人认出来这孩子是金子轩的长子金凌,皆是瞠目结舌,若不是当年金子轩闹了那一出,金麟台哪轮的上金光瑶当家。金光瑶到现在还没儿子,把金凌带回金麟台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还是金光瑶被金子轩联合金老夫人架空了?怎么可能!众人一头黑线,赶紧打消这个荒唐的想法。
推杯换盏,宾主尽欢,渐入佳境之时金光瑶起身道:“金某贱诞还要搅扰诸位,着实惭愧,请满饮此杯,当作金某谢罪。”
不等姚宗主拍马屁,苏涉便道:“敛芳尊哪里话,能参加生辰宴是我等荣幸,何必自轻。”
众人纷纷称是。
又观了一阵歌舞,金光瑶道:“阿凌,你给诸位宗主敬杯酒……”
斗妍厅再次鸦雀无声。
秦愫含笑起身,拉着金凌走下座位。莫玄羽和孟如松也跟着起身,孟如松捧杯,莫玄羽倒酒,恭顺地跟在金凌身后。
秦愫牵着金凌走到乐陵秦氏桌前。
即使聂氏式微,乐陵秦氏和秣陵苏氏崛起,但还是不够格与金氏蓝氏江氏平起平坐,但此番金光瑶却将秦氏排在首席,果然有些玄机。
“阿凌,这是婶娘的父亲和兄长,你要叫外公舅舅。”
金凌躬身长揖。“见过外公,见过舅舅。”
秦慎大惊失色,秦苍业面色凝重,转头看向金光瑶。金光瑶嘴角含笑,对他点了点头,秦苍业轻叹一声,还是接过了酒,秦慎见父亲默认,只能惴惴不安地喝了这杯酒。
秦慎苦口婆心地劝了秦愫很久,秦愫虽然答应给金光瑶纳妾,在最近不知怎的一点消息都没了。秦慎无奈,只能请来秦苍业来劝说秦愫,免得她留下善妒的恶名。
只是没想到,金光瑶竟然为了自家妹子连孩子都不要了,如此情深,秦氏不知该如何回报了。
猜到哥哥在脑补什么的秦愫只想翻白眼,就算金光瑶爱美人不爱江山,那美人也是姓蓝的!
秦愫又领着金凌走到蓝氏那里。“阿凌,这是你叔父的义兄,姑苏蓝氏的蓝宗主,你叫他伯父即可。”
金凌奶声奶气道:“见过蓝伯父。”
蓝曦臣含笑接过酒杯,轻轻一闻,乃是白水,便感激地看了秦愫一眼。
秦愫咬牙,若非今日是阿凌的大日子,一定逼着你喝酒不可!
“这是含光君,你是见过的,含光君比你父亲小些,那就叫他……”
“舅夫!”不等秦愫说完,金凌便叫了出来。
秦愫再也绷不住,嘴角耷拉下来。蓝忘机则是破天荒地笑了,接过酒摸了摸金凌的头。“阿凌乖。”
众人的眼珠都要从眼眶掉出来了,含光君蓝忘机竟然笑了?!
另一桌的魏无羡也是笑得嘚瑟,江澄恨不得抽死这俩狗男男。
又走到江氏桌前。“阿凌,给你两个舅舅也敬杯酒。”
为了给金凌撑场子,难得魏无羡没跟蓝忘机黏在一起,只是那纷飞的媚眼还是让江澄的脸都要赶上锅底了。幸好金凌救场,不然江澄能将金光瑶的生辰宴当丧礼过。
“这是清河聂氏的聂宗主。”
金凌敏感地察觉到了秦愫对聂怀桑的不喜,只是行了礼敬了酒叫了声“聂宗主”便罢了,聂怀桑用扇子遮着半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一圈酒敬完,在座的心里都有数了:金凌就是金光瑶的继承人,想把自家闺女亲戚往金麟台塞的都死心吧!
鉴于金光瑶绝口不提瞭望台,百家也算松了口气,对金凌赞不绝口。反正是兰陵金氏的私事,谁能置喙!金子轩被逐出宗籍,但金光善却没说不认孙子,将金凌认作嗣子也没什么不妥。更何况金子轩育有两女一子,江厌离又怀上了第四个,让金凌来金麟台就没那么舍不得了。至于金氏那群长老,估计金光瑶老早就搞定了……
出乎意料,金凌并没有留在金麟台教养,而是被金老夫人又带回了金子轩夫妇身边,仿佛生辰宴上发生的一切只是走走过场。
金光瑶自然没空亲自教养金凌,收拾完金氏长老确保城门不会失火后,便明着提出扩建瞭望台。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金光瑶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与百家周旋上,短短几个月,不知跟多少世家翻了脸,自然,结盟的更多。
鉴于前世金如松的死与瞭望台也有关系,金光瑶自然不敢让金凌留在兰陵,且金凌还小,现在教习为时过早,还是让他承欢膝下,多享受几年孩提的幸福时光。待瞭望台修建完毕,再把一个干干净净的金麟台交给他。
秦愫则是一看见蓝曦臣这个“男狐狸精”就烦躁,跟金光瑶只会了一声,便带着孟如松去了栖梧宫。金光瑶将兰陵大半护卫都拨了去,只为保护他们母子的安全。
没了后顾之忧,又有蓝氏、江氏、苏氏、秦氏的大力支持,纵然百家反对得厉害,也没法阻拦第二批瞭望台。
就在金光瑶志得意满调拨材料人手时,洛阳传来噩耗,秦愫与孟如松被人掳走了。
栖梧宫管事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连连颤抖。
压下心中怒火,金光瑶冷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管事磕磕巴巴道:“夫人带着少爷赏花,在回程途中被劫……”
莫玄羽怒道:“那些护卫呢?”
管事道:“护卫,都死了,没有一个活口。”
金光瑶道:“你们设么都没查到吗?”
管事战战兢兢道:“看护卫身上的伤口,像是温氏的修炼法门。”
“荒唐!”莫玄羽大声叱骂。“温氏快死绝了,就剩温情那一脉老弱妇孺,他们哪有那么大本事杀光所有护卫!”
管事冷汗直流,壮了壮胆小声道:“小人怀疑,怀疑是温宁所为……”
“胡说。温宁与魏公子一起保护阿凌,怎会跑到洛阳去袭击阿愫!”
“可,可除了温宁,没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好了,你先退下,事关温氏,不可露出半点口风,不然的话,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管事连连称是,退了出去。
蓝曦臣自责道:“我就该让兄长跟着保护阿松。”
金光瑶叹了口气道:“是阿愫不愿意,不怪二哥。对方有备而来,即便临渊君跟着也未必你护住他们,只怕会徒增伤亡。”
蓝曦臣倒是有心撮合秦愫与蓝深,但秦愫看穿了他的目的,坚决与蓝深划清界限。谁都不好强按牛头喝水,蓝深也弄不清自己对秦愫的到底是什么感觉,便借口采风远远躲开。
“阿瑶,此事你如何看?”
金光瑶道:“还是先去洛阳看看,此番我得罪的人太多,也不知是哪家出手,或许还不止一家。”
蓝曦臣道:“你觉得对方是想用秦姑娘和阿松威胁你停止修建瞭望台?”
金光瑶揉揉眉心道:“不止如此,温氏虽然就剩温情一脉,但魏公子是誓死相护,我若向温氏问罪,必定与魏公子撕破脸。二哥,恐怕指向温氏的证据会越来越多,若不快些找到线索,阿愫和阿松真的会有危险……”
“可恶!”蓝曦臣也怒了。“他们是要挑拨魏公子来对付你?其心可诛!”
若金光瑶真要对付魏无羡,就是对付蓝忘机。到时蓝曦臣左右为难,金蓝联盟便会松动。江澄也与魏无羡和解,怕也会帮着他,这对修建瞭望台大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