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小孩子。”
如果说前面何瑶的阐述都不足以让吕布放过她们，那么接下来，吕布发现自己被信息量冲击得大脑有些发昏。
“你们破获的那起人贩子团伙，是周汶的下线之一，不过对他来说不是很重要，所以你们才能这么随便就把案子破了、把人抓了。那天我看他似乎对新抓来的那批小孩很感兴趣，一直在看其中一个人的资料。”女孩一边回忆，一边道，“他之所以感兴趣，一是因为是那个‘小孩’主动提出跟人贩子走的，他觉得对方是个可塑之才，二是因为，那天是李白把那个小孩救了出来。”
“……你说什么？”
“那个时候程宇的信息还比较容易查到，周汶知道了对方的全部，包括程宇是双胞胎中那个不幸患上先天腺体紊乱症的侏儒成年人，于是立刻去找了程宇。”
“……你的意思是，后来李白跟程宇的接触全都是被有心安排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辛辛苦苦以为解救了一个被迫害遭受家庭暴力的孩子，对方似乎跟自己有着相似的过去，故而唤起了李白的同情和怜悯，也就会在探病慰问的时候多花几分心思。那个小孩很听话，不过是只听自己的话，只有自己问话，他才会配合，所以为了这个案子的后续结案，李白不得不长期接触这个经历悲惨的可怜小孩。
结案后，因为被小孩唤起了共鸣，造成心中依旧对对方有几分挂念，时常跟着去孤儿院探望……李白起码，曾经，是真心对待这个孩子的。
殊不知这一切是被安排好了的局，也许从程宇故意在玩捉迷藏的时候当着他的面躲进衣柜开始，就是为了刺激李白逼疯他的第一步。又或者，连程宇在李白那边坦诚过去的说辞都是假的。然而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本来自己就已经是千疮百孔，不容易敞开心扉，鲜有的这几次，竟然被欺骗得彻彻底底。
“等等……！”吕布一个激灵，“那这些李白知道么？不知道的话，要怎么跟他说啊？他对那个小孩明显是上了心的，……肯定接受不了吧？”
“不，”结果被诸葛亮立刻否决，“他发现了。”
诸葛亮把李白在病房跟自己对暗号的事复述了一遍过后，吕布震惊到张口结舌。
坦白说，他不相信这种反应是李白目前状态下能做出来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身心遭受摧毁后，立刻重新站起来，甚至比平时更加冷静理智了好几倍，看穿了以前看不穿的事情。
相对来说，诸葛亮的解释就合理多了。
“李白本来就很聪明，以前我们会觉得他傻，可能只是因为他故意装得那么傻罢了。他也有不愿意想起的事情，比如他生母的事……连我都没想到他早就发现了真相，这么多年他一直藏得那么深，可我在跟他的接触中，完全看不出来他早已知晓一切，”最后是一声轻叹的苦笑，“想起来，我去找罗婕交易让她不准再骚扰李白，企图把他困在假象里，实在是多此一举。”
“所以你确定李白的意思是让我们今晚准备行动么？”
诸葛亮点了点头，“我教他的暗语，他还是有记进去的。”
“行吧，”吕布说着就掏出手机，“就再听你一回，我现在安排晚上埋伏……”
“等一下。”
听到这个声音，吕布就烦得很，他在想这个世界上除了貂蝉可能就没有能让自己耐着性子温柔相待的其他女性了：“你又怎么了？”
“不是我打击你们，”何瑶插话道，“但是今晚的行动，你们可能大可不必大动干戈，……周汶不会来的。”
吕大队不满地眯起眼，呵呵冷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周汶派来的间谍。”
“程宇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在周汶完成对李白情景重现的致命打击后就已经没有了。而程宇一个人也无法兴风作浪，对周汶来讲，他已经是一枚弃子。你们就算把他抓了，对周汶来说也影响不大、意义不大。”
“我偏不信，你能把我怎么？”
“……”
明明是很严肃的气氛，结果忽然被吕布一句话搞得有些滑稽。
诸葛亮早已习以为常，理了理衣服，起身跳下车，“你们继续聊吧，我去找裴擒虎部署一下今晚的行动。”话毕，扬长而去。
“……”何瑶看了眼露娜，最后望向铠，叹了口气，“你们队长是不是对女人有什么偏见？为什么我的好言相劝都听不进去。”
“我知道！”扁鹊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刷存在感了，“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未婚妻一个女人，其他的都是妖艳贱货！”
……
——结果周汶真的没来。
吕布一只手抓着两瓶水，悻悻从自动贩卖机走回警车，心底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今晚的行动真的如何瑶所言，一场空。
但是对于自己输给一个小丫头片子来说，他是断断不服气的。
“刷——”他再一次拉开车门，把水丢向了车里的人。
“你们聊差不多了就择日叙旧，赶紧走吧。”他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是个执法人员，“这次就放过你们了，不过下次别让我在办公时间遇见，否则该铐回去还是得铐回去。”
何瑶跟露娜对视了两眼，双双起身准备离开。
结果被铠“啪”地按住手臂强行让露娜坐下了，“这辆车给我，我送她们后再开回来。”
“……铠你他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知道什么叫大义灭亲吗？！”
“不管怎么说她是我妹妹。”
吕布气结，却也无可奈何。
“滚吧滚吧！赶紧滚！”
“那什么我也一起，”结果又来一个扁鹊，看着女孩的双眼放光，宛如高山流水遇知音，“小妹妹，你叫何瑶是不是，待会儿路上你再给我详细说说你是怎么分解那个药的成分的，我那群徒弟一帮废物……”
吕布：“……”
就在吕大队气到七窍生烟即将爆发的时候，专业转移注意力份子裴擒虎终于出现了。
“吕队！不不不不好了！”
冒冒失失，嗓门还大，把站在边上帮吕布处理押送的赵云都惊动了，回过头来，正好看见裴擒虎跌跌撞撞跑向吕布在的那辆警车前。
“什么事啊这么……卧槽！”吕布眼神往边上一瞥，发现赵云也在往自己这边走来，心底大喊不妙，要是让赵云看见车里的何瑶，当初那个在审讯室把堂堂副队长欺骗到精神差点崩溃的始作俑者，还不分分钟掏枪毙了她，管对方是不是女生呢——赵云可没有诸葛亮那么冷静理智，尤其是遇到自家Omega相关的事，那真的叫一个锱铢必较。
幸好吕布反应神速，砰！！及时关上了车门。
铠难得跟吕布默契一回，头一扭跨上驾驶座，启动引擎准备驱车而去。
“什么事啊。”吕布用尽毕生演技，强装淡定没事人。
“刚才在病房……李白……韩信……还有诸葛副队……”裴擒虎上气不接下气，吐字不清。
“你喘口气说清楚。”一听到诸葛亮的名字，赵云马上被吸引了注意力。
裴擒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把一个多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叽里呱啦复述了一遍，末了道：“是诸葛副队让我暂时别打扰你们，说你们在处理犯人……不然我刚才马上就来通风报信了。事情……真的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从来没见过韩队那个样子……”
“……”吕布沉默不语，虽然有些意外，但总体来说比裴擒虎淡定多了，甚至还喃喃自语起来：“韩信又开始了么，我还以为他已经不会这样了。”
“李白现在在哪里？”赵云问道。
“跟诸葛副队在扁鹊实验室的隔离病房里，听说是全医院最安全的隔离病房了。秦医生不愧是搞技术的人，待遇就是好……”
吕布跟赵云几乎在同一时间、以不同的口气——一个怒吼，一个低声道——
“你给老子说重点！！”
“说重点。”
“就……重点就是我看李白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喊着要出去，所以才来给你们通风报信。”
吕布深深吸了一口气，五官痛苦地扭曲起来，“一天天都是什么破事，走吧，带路，带我们过去李白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