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忘了咱们家也是开酒店的么？同行相互往来很奇怪吗？我刚开完会，走吧，你开车。”
“爸在家吗？在的话我可以不回吗？”
“在，不可以。”
“……”
韩信把车子从酒店停车场开出来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铠那令整个警局中但凡有点身材意识的男人都羡慕嫉妒恨的阔肩，将休闲西服撑出恰到好处的帅气，他的手上提着个行李袋，手臂上绷出的肌肉线条分明，走路生风，自带气场。
韩信放慢车速，拍了几下喇叭，继而摇下车窗。
“铠，”假装没有看到对方眼底看见自己时候一闪而过的惊讶，“你要去哪？”
“明天出发团建，”铠淡定自若，不紧不慢，“提前买点必需品。”
“你一个人？”显然韩信并不相信这个说辞，目光直勾勾盯着对方手里的行李袋。
铠耸了耸肩，“守约送玄策去他师父家了。”
“噢……”韩信漫不经心地往后边望了望，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刚才铠是从一家药店里走出来的，“我送你吧。”
铠闭了一下眼睛，拒绝得毫不犹豫又理直气壮：“我还有别的事。”
“行吧，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正好前面绿灯亮了，韩信利落地踩下油门，看似驱车而去，实则在下下个路口——铠看不见的距离——拐了弯，迅速又摸回了那家药店的后门。
是一家正规大型药房，这样的药房好处是会严谨记录每一笔购买记录，但又绝对保密尊重客人隐私，不过……
“——警察。”韩信将证件拍在柜台上，吓得胸前夹着“实习药师”名片的瘦弱男孩后退了大半步，镜片下的双眼瞪大，话都说不利索了。
“警……警察叔叔……”
“叫谁叔叔啊？我看起来有那么老么？”
“警察哥哥哥哥哥……您有什么事？”
“刚才一个又高又壮，长相偏向混血，脑后扎了辫子的男人在你们这里买了什么？”
4
“春光明媚，莺飞草长，槐花飘香，柳絮纷飞，奏响一曲春天交响乐。春天是诗歌的季节，春天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仿佛都写满诗意……”
遭受拥有成为赛车手梦想的大巴司机与局长半标不准普通话的双重夹击下，吕布生无可恋地锤着脆弱的车窗，仰天长啸。
“啊啊啊啊——！”
局长视若无睹，小白胡子精神抖擞着张扬，“今日，我们欢聚在这里，共同参加20X9年A城市公安局一年一度的团队建设，在此，我们感谢您的到来，愿您在这里度过美好温馨的时光。下面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今天莅临的嘉宾……”
李白也终于忍不住奋起反抗：“有毛病啊！！”
“哎哟大家不要这个样子嘛，活跃活跃气氛怎么了？”
“局长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来了！”
“你们再忍耐一下下啊，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局长求求了请您闭嘴吧！”
“踏着芳华的节拍，我们向春天走来，一路欢歌，一路笑语，万物在漫天风雪中欣然期待……”
十分钟后，大巴停在A城的珊瑚海景区大门门口。
团建不算长，两天三夜，又因元旦期间出事率高，不敢选太远的地方溜达。
所幸A城本身就是旅游胜地，再加上局里各位高干不缺财大气粗的，这一次完全是高端顶配，就算尽不了兴也能愉快度假了。
再说了，没人奢望在一次团建里尽兴。
众人的住宿安排在幽静密林的一间间小木屋里，高成本的打理，使之颇具有人间仙境世外桃源的氛围。
这一次负责所有人吃喝拉撒的冤大头依旧是吕布，一般人只会想着吕队真大方吕队万岁，不像李白，下车后跟着景区经理一路走进森林就开始觉得不对劲，直到看见这坐落在林中的木屋。
“……”
于是下一秒，李白大跨步走过去将正在接受中人膜拜谢恩的吕大队扯到了屋后的僻静角落。
“诶？诶？！干啥子！李白我告诉你你男人在这里呢我也不喜欢男的你给我——”
“你他妈故意的吧？！”
“啊？”
“再装？”
那天主任说的有关韩信过去事的时候，吕布也是在一边听了个完全。
“你明知道韩信当年的事发生在森林里，还故意挑个类似的场景，打算带他追述往昔吗？”
吕布眼珠子转了两转，随后干笑两声，拍了拍李白的肩膀。
“这事他如果再过不去，那就不是男人了。”
结果被李白生生秒怼了回去：“你又没经历过说的那么轻松，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
百里守约一放下行李就跑往厨房去检查器材了，故而现在他与铠的房间里只有铠一个人。
韩信轻手轻脚拉开门，看见的是铠背对自己的身影。
看了一圈，确认屋子里没第三个人，韩信大摇大摆哐地把门锁上，故意引起铠的注意。
“——谁中枪了啊？”
铠转身的动作一顿，末了微微侧头，“什么？”
“昨晚你在药房买的药，谁中枪了？”并不打算等对方回答，韩信飞快地继续道，“不过看样子伤势也不严重，应该是擦伤，但是你还买了退烧药，那个人伤口感染发炎了么？”
铠慢慢地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一言不发。
“你不想回答的话，那么我们先跳到下一个问题，三个月前的连环爆炸案，我早就想问——”
“当时在天台上为什么不反击？”韩信似是冷笑了声，“你当真是怕死而不作为的人么？很抱歉，偷看了你的档案后，我并不相信这个扯淡的说法——即便它是从你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也一样。”
“我在等。”
冗长的沉默后，铠淡淡道。
“等什么？”
“确认一个答案，……最后……”铠深深呼吸着，眼底竟然涌现出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等到了。”
TBC
第二十三章 （二十三）
1
李白跟吕布据理力争纠缠完毕后，回了一趟自己住的屋子，发现韩信并不在里面。
“李白。”从屋外路过怀里捧着一堆食材的百里守约双眼一亮，却又强行凹人设淡定道：“过来帮我给大家准备晚饭。”
“……可是我不会做饭啊。”韩信去了哪里？不会现在就被刺激到躲起来了吧？
“但你会切菜。”
“？”
“走吧。”
“但……”李白还想给自己争取一下脱身的机会。
“你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一秒看不见自己男人就方寸大乱。”
“？喂，你怎么人身攻击？过分了啊！”
“我说的有错么？你整张脸都写满了韩信。”
“……”
两人就这样一起抱着食材路过了一间间木屋，直奔厨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过某间屋子的时候李白似乎听见了韩信的声音。
……那是……守约他们的房间。
厨房木屋的对面是另一片农家乐普通度假区，接待散客，两区中间插了根旗子作为区分标志。
另一边比自家这边热闹多了，嘈杂乱哄哄一片，孩子跑来跑去，鸡飞狗跳的。
对比一下，明明就隔了一面旗帜，却是天壤之别。
百里守约塞了一把青菜进他怀里，“别发呆了，择菜。”
“——你说什么？你收到过疑似……”韩信话到一半赶忙及时顿住，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终是没把那个名字说出口，“……的邮件？”
“嗯，虽然一开始我无法确定真实性。”铠点点头，“所以才找了机会试探。”
韩信哑然，“……你差点把自己试探死了，心，心可真够大。然后呢，你见到他了？”
“局里有内鬼，所以我现在暂时不能多说。”
韩信差点被气笑，“你怀疑我？”
铠平视着他，不卑不亢，“如果怀疑你就不会告诉你半个字，可是现在我已经让你知道了不是么？”
“OK，”韩信向边上走了几步，收起抱臂的拘谨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扬起手，“有一点，若真如你所说，他为什么告诉别人，偏偏是你？能让他信任的人那么少么，最起码赵——”
“局中人与局外人不同。”
“……”
铠一语道破。
韩信沉默了，无言以对。因为铠说的并没错，固是再冷静的人，面对最亲密最爱的人之事，都无法保持绝对理智，最后只可能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