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同人)射雕之药师鞠尘(96)
鞠尘看着男子清俊坚毅的侧脸,陌生又熟悉,心里一片平静。
半晌,男子收回目光,转首直直的望向她,一双凛冽漆黑的眼眸仿佛要穿透她的心般锐利清冷,英俊儒雅的面容淡淡的,施施然而来,然后,与她擦肩而过,不动一眉,不移一目,青色的衣袂在空中扬起,拂过她的指尖,留下一种缠绵的触觉。
鞠尘呆呆的看着桃花依旧纷飞的层林,然后慢慢的抬起肤色透明的指尖,看着从枝头坠落的花瓣缓缓穿过她的手心,掉落于地上。
清光朗日下,白衣墨发的身影,越发的清淡,只留一道肉眼无法看清楚的虚影。
心头蓦然一动,难以形容的滋味袭上心头。
原来,他看不见她,一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良久,鞠尘转身,追随着消失在桃花林中的青衣男子而去。
青衣男子走得并不快,仿佛闲庭漫步般的悠然出尘,青色的衣袍在缤纷的桃林中,宛如一抹青光般出尘。
鞠尘跟在他后头,偶尔低首,看着自己隐没在草丛中的双脚,踩在枯枝叶脉上,没有一丝声音。
出了桃花林,眼前是一片苍翠的绿竹林,林内内有座竹枝搭成的凉亭,亭上横额是“积翠亭”三字,两旁悬着副对联,正是“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那两句。
青衣男子走进绿竹林亭中,随意坐在这中竹制的椅子上,撩起衣袍,就着桌几上的茶具,开始煮茶。
鞠尘环视绿竹林亭,见亭中的桌椅几榻台,全是多年之物,用得润了,阳光下淡淡生辉,墙壁上悬着一幅墨竹,笔势纵横,墨迹淋漓,颇有森森之意。竹亭之侧并肩生着两棵大松树,枝干虬盘,只怕已是数百年的古树,苍松翠竹,清幽无比。那亭内煮茶的男子,容色淡敛,潇洒自然,透着种优雅致极的风姿秀色,瞬间仿佛那一天一地的景色全成了他的背景般。
眼中划过几分茫然,鞠尘只觉得此情此景分外的熟悉,仿佛很久远的回忆般,心里有种涩涩的甜蜜感。
迟疑片刻,鞠尘方踏进亭子,安静的坐在男子对面的椅子上,看着男子一举一动,仿佛一副画卷般,赏心悦目。
——你煮的茶真好喝,我很喜欢!
——你爱喝,我以后都煮茶给你喝罢!
模糊的对话突然在脑海里想起,鞠尘近乎失神的看着煮茶的男子,在那间黑暗的空间因为时间历久而被她抛弃的久远的记忆,模模糊糊的终于让她记起眼前的人是谁。
他是……黄药师啊……
瞳孔微些紧缩,尔后回归一片安宁。
鞠尘终于知道,自己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经历了难以言喻的痛楚,只为了再重组她受创的灵魂,在灵魂稳定后,因不得而出,她被困在那里百年之久,品偿了百年孤独,将所有的记忆侵蚀磨灭。直到,终于离开了那个空间,却以这样一种凡人肉眼难以看见的灵魂的状态出现在桃花岛。
人间一瞬,却是百年的岁月,似乎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
鞠尘看着眼前神色清淡的男子,慢慢的伸出手指轻轻的碰触那人的脸,却只能穿过他的面容,抓不住一点实感。
突然,黄药师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鞠尘,是你么?”
猛的缩回手,鞠尘眨也不眨眼的看着他,然后看着明亮的光芒从男子好看的双眸间渐渐消散,只余下复杂古怪的眼神,似是无限怜爱,又满怀懊悔,有一丝隐隐恨意,又有冷冽的决绝。
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从心头缓缓漫过,鞠尘敛眉,将手指缩在宽大的衣袖间。
82、一直相伴 ...
黄药师坐在那里,慢慢的品茶,面沉如水,一坐便是半天。
鞠尘安安静静的坐于一旁,没有再试图碰他,只是陪着他享受青风朗日与氤氲茶香。虽然没人看得见她,甚至自己连个影子也没有的魂体状态,但鞠尘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似乎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没有放在眼底,只是偶尔凝望黄药师的侧颜时,眼中会有些许迷茫。
人间数日,却是百年岁月。那无尽的痛苦与黑暗中足以令人发疯的百年时光,将她薄凉淡漠的性子磨砺得只剩下时光敛尽的宁静,心头难泛一丝波澜。
当夕阳西下,黄药师方一撩长袍,立身而起,出了竹林。
鞠尘看了眼如火般红彤的夕阳,恍然想起此时正是逢魔时刻,而自己如此状态,怕再也不是那个灵肉最纯粹的染氏一族祀风师了罢,那百年黑暗岁月,修复了她受伤的灵魂,却将她祀风师的灵识一一磨去,自己怕是要辜负染氏先尊的遗愿,待功德圆满之时难重回盘古圣地了。
此时自己已成魔,又何谈为世人除妖降魔呢?
如此一想,倒不知道是何滋味,怔然看了许久,方转身跟着黄药师一起出了竹林。
桃花岛的精舍依旧是如此的清幽宁静,特别是主卧室这边,除了主人,连哑仆都不能进来的,收拾清扫一些事情,甚至有时是黄药师亲自动手收拾,可想而知,黄药师对私人地盘看得多重。
鞠尘却是循着记忆而走,夕阳下,庭院里却是百花怒放,缤纷争奇,将清幽的小院点缀得更添几分江南的韵味。时隔甚久,鞠尘的记忆有些缺失,但看着看着,心头有些怅然。
夜幕已至,除了庭廊中挂着两盏灯笼,四下一片黑暗。
鞠尘慢慢踱步,穿过黑暗的回廊,在一间透着灯火的窗前停下,透过半开的窗棂,便见屋内青衣男子坐在床前,面色冷峻的盯着床上看,那神色极其古怪,似是无限怜爱,又满怀懊悔,有一丝隐隐恨意,又有冷冽的决绝。
伸出手轻轻的按抚着闷痛的胸坎,脑海里想起了白日时,黄药师对着她问:“鞠尘,是你么?”时明亮的眼眸,而无人答后,也是这般古怪复杂的眼神。
鞠尘看着灯下男子坚毅的侧脸,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捏住,闷闷的痛着,让她一时有些失措又有些古怪,但在黑暗中沉敛了百年岁月的性子早已大变,不再是当初那般讨厌麻烦,怔忡难言。
半晌,见室内的人仍是维持着那般动作,仿佛入定般痴痴的凝视床内的人,鞠尘提步穿墙而入,淡淡的虚影没有任何阻隔便来到青衣男子身边,就着室内昏暗的烛光,打量床上让男子不错眼凝望的人。
秀美绝伦的女子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般,容色安静宁和,在昏暗的灯光下,氤氲着一种出尘脱俗的风姿,世间少见的绝色。
她是……冯蘅。
鞠尘漠然的看着,没有一丝言语。
良久,黄药师终于有了动作,执起床上女子的手腕,细细诊脉。
脉博虽然弱,但却清晰的跳动着,并不是真正的身死。黄药师复杂的看着床上睡了近半个月,却不见丝毫转醒之迹的女子,心头百般滋味,几乎恨绝。他素来狂傲自信,自负本事,却不想鞠尘这一病,生生教他乱了分寸,当时她一句“对不起”,让黄药师恼恨非常。
既然她惹得他再次动心,又怎能如此不负责任的将他们的约定弃之不顾?
所以,他恨鞠尘的不守信用。
幸好,这具身体的脉搏虽然弱,但却还跳动着,让他多少稍稍安心。那夜鞠尘一出事,黄药师已无心再想他,虽然女儿未找到,但料想黄蓉机智百变,且受伤的是郭靖那傻小子,遂也不为女儿担心。事后只是嘱咐梅超风好生照顾陆嬅浓和傻姑,并一定要找到小师妹黄蓉,便携鞠尘回了桃花岛。
黄药师用天下最珍贵的药喂养着这具身体,虽然容色依旧苍白,但却无久病缠绵的憔悴狼狈。
把完脉,黄药师起身,从桌上用小炉子喂着的炉中端出一碗温着的汤药,坐在床边,扶起床上的女子让她依到怀里,端着碗将药抿了一口,然后以口喂哺过去。虽然如此,但还是有大半的药汁无法吞咽下,顺着唇角流下。黄药师见状,也不嫌脏,挽起袖子轻轻的为她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