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同人)聊斋手札(6)
再说这个流氓,定睛一看哪里有婴宁,石墙之下一棵枯木而已,他行人事的地方,竟然是滴水造就的一个木洞,心知上了当,却疼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一会子服婴宁和西家老父都来了,婴宁见他如此丑态哈哈的笑出声来,花枝乱颤,子服也大约明白了几分,又好气又好笑的却不便作出神态,一张俊脸憋的十分难受,倒是这老头,看到自家儿子疼的已经气弱游丝,心疼不已,又瞅着婴宁幸灾乐祸的样子,气个半死,直到这青年的母亲赶来,青年才吭哧瘪肚地把事情草草一说。
老头哆哆嗦嗦拿着火把往木洞里一看,螃蟹那么大的蝎子蹭的就钻了出来,吓的魂飞魄散,连忙砍断枯木拍死毒物,连滚带爬地把儿子背回了家。可是这蝎子毒性巨大,还没等天亮,这糊涂的年轻人就撒手人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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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是膝下独子,无缘无故丧了性命,这混帐家可不干了,也不管儿子怎么丢人现眼,非要把王家告到官府,对簿公堂。
王子服带着婴宁悠然去了,他在这四里八乡的才气极大,县官一看是子服,马上就定了心意,他向来仰仗子服才华横溢,知道他为人笃行正道,又见婴宁纯朴天真,哪里是故意杀害地痞之人,当堂拍木,说西邻老父是诬告,准备杖责赶出。
子服知道事情另有蹊跷,又见老人年迈,不由得替他求了情,免于杖责,此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回到家,天色渐晚。
王母等候多时,安慰了几声儿子,就把媳妇叫到一旁,苦口婆心:“婴宁,我知道你是个干净孩子,但邻家这小伙子虽然为人不端,却少了胆色,若不是你笑的枚规没矩,又怎么能引得发生这种丑事?”
婴宁照旧笑弯了眼,没什么表示。
婆婆又说:“子服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你既然嫁了他,就要为他着想,一味的乱笑留情,你让子服往后如何做人,知道得明白你毫无心机,但不知道的……”
其实也就是照旧说她几句,但婴宁听了这话,笑意却淡去了,王母头一回见到媳妇淡静的脸,以为她是伤了信,忙想再解释解释,婴宁却一弯膝:“我知错了。”
说完,款款走入内室,也不见了平日高高兴兴的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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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服见到爱妻如此,又抑郁下来,王母见是左右不讨好,又寻机会对婴宁说:“这人不是不能笑,就是得在合适的时候笑。”
婴宁听了眨眨大眼,依旧是平静至极。
说也奇怪,此后她再没笑过,也没看出有什么不高兴的,一家人没了辄,只得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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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王子服与婴宁却依旧举案齐眉,恩恩爱爱,感情日盛。接触久了,他也明白爱妻并不呆傻,甚至心思品格都比旁人更胜一筹,就越发的喜欢,任是谁的闲言碎语也听不进去。
某夜,本是在温馨的说着枕边话,婴宁却嘤嘤落泪,哭得满脸水痕,子服哪见过她流泪,见那小脸越发的楚楚可怜,忙搂在怀里:“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和我说,我都依你。”
婴宁挣扎着坐起来,捂住脸:“以前跟你的日子短,怕说出来吓坏了你,现在看来,姨妈和你,都对我这么好,我也不能欺骗你们,其实……其实我确实是狐狸生的,我……我是个妖怪。”
王子服其实早有察觉,这婴宁生的本就不是凡人之姿,又对人事一窍不通,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自然之景,又怎会不是精灵妖物?可是,人妖相隔,毕竟比不上自己的爱慕之心,又怎么能超越这些日子的海誓山盟,即便她是妖,自己也……
轻轻地扶住婴宁颤抖的肩,语气平静至极:“我知道。”
婴宁诧异的回过头来,见夫君不嫌,哀伤也就少了大半,任他给她擦去了眼泪,接着说:“我母亲离开的时候,把我托付给了鬼母,我和她相依为命十多年,才有了今天。婴宁没有兄弟姐妹,孤身一人,只能依靠你了……”
王子服听的也是心里疼惜,想到婴宁无依无靠,便搂的越发紧了。
“秦妈妈葬在山野乱坟之中,孤苦寂寞,有没有人同情她把她与丈夫合葬,九泉之下常因此暗自伤心,如果你能那些钱给她改葬,消除了她的怨恨,婴宁便感激不尽了。”
知道引得娇妻垂泪的竟是这等小事,王子服连声答应,道:“只是秦姨的墓穴被荒草掩埋,又没有墓碑,我如何寻得。”
婴宁摇头:“我非凡人,自是能够辨认。”
二人选定日子,命人抬着棺材就往深山里去了,婴宁果然在荒草中寻到了墓的位置,挖了半晌,见到鬼母的尸身,皮肉还残留着,只是气味难闻,恶臭扑鼻,让一行人忙退了去。
婴宁却丝毫不嫌,红了眼眶,扑过去抱住养母的尸身哭的悲切凄凉,拳拳深情让子服也不由得难过,陪着掉了几滴眼泪。
没过多久,空气中作呕地味道竟被婴宁身上的花香草气所覆盖,再闻,却是馨馨扑鼻引来山野中的彩蝶,流连忘返,此等奇观让人看了叹为观止。
日落西沉,子服又抱着婴宁起身,让人装殓了尸体,不顾疲惫的下山去了。
回家几经周折,终于寻到姨父的墓,大张旗鼓,风风光光的合葬了下去。
夜里,子服朦胧间又见了那对他慈眉善目的姨妈,前来道谢,又混沌间不知所踪,次日清晨把此事告知婴宁,婴宁倒是不以为奇,说:“她昨日来与我见了面,叫我不要惊吓了你。”
“怎么不留下她来,我与姨母多时未见,甚是想念。”
婴宁道:“她是死人,这里阳气盛,哪能久留。”又见丈夫没半点对妖鬼的提防,不由一笑。
自那回与邻居出了乱子,子服就再没见她笑过,此时如画眉眼一弯,哪受得了,连忙把婴宁拉入怀中,一亲芳泽,又似想到什么事,突然问:“那个小荣……”
“她也是狐,特别聪明,母亲走时把她留下来照顾我,小荣总是拿着食物来救济,才让我留下命来长大,我对她十分感激。昨天鬼母来说,她已经嫁人了。”
子服连连称奇,没想到小荣看起来仅及豆蔻,确是自小照顾婴宁,叹这世间神奇之事果然甚多。
婴宁又笑,拉着他不规矩的手放到小腹上,眼波一横:“你不要只顾着问她,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呢?”
温暖的触觉让子服微怔,再看妻子满脸幸福,不由的惊喜,反扣住了她纤细的小手。
古人有云,执子之手。
子服此时想,那誓当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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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后,婴宁产下一子,王家人全都喜气洋洋。
再看襁褓里的小王公子,丝毫不畏惧生人,乌溜的眼睛,白胖的笑脸,看到谁都露出笑来。
其笑天真可爱,竟与母亲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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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婴宁》是聊斋里少有的喜剧结尾,而婴宁本人,也是聊斋里最可爱的狐仙只在结尾做了点改动
我想,婴宁不笑了,那是太大的讽刺,也是太大的遗憾
婴宁女婢,名为小容,实是“笑容”……
看来蒲松龄也是留恋这笑的可爱
第4章 香玉
崂山太清宫三宫殿,气氛清幽,颇有些尘外之姿。
门前一株山茶,高二丈,数十围,颜色殷红,如火如荼,山茶边立一牡丹,数余尺,竟是无暇的雪白,两花亭亭玉立,相得益彰,绽放的璀璨似锦,风吹花落,缤纷如雨。
一青年立于花边,粗布麻衫,一头青丝却是油亮,衬着秀雅的脸倒也好看,他立此良久,直到一枚牡丹花瓣落于脸颊,才如梦初醒,轻轻拈起,在阳光下干净得透亮,不由的收于内衫,拿起简单的行李,决定落住。
此地虽陋,但有如斯美景相伴,倒也不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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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数月飘逝,他不过是读书作画,大半的闲暇时间都在花树下度过,有时搬过椅子,靠着牡丹,一坐就是一天。沉沉睡去,再到醒来,已是满身白玉,如置蓬莱。
都说牡丹是天姿国色,看久了,却觉这几个字也难以形容,若要让自己来说,虽饱读诗书却也道不出什么来,只不过是凝望,陪伴,真心的喜爱。
淡饭粗茶,茅屋陋舍,过得却是快活。
也不再想那些红尘中的旧事,肮脏污垢,乱了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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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黄晨正在桌前吟诗正兴,忽闻细细碎碎的异声,不由抬头,只见窗棂外不远处的牡丹花下,竟立着一个素衣少女,窈窕多姿,在簇簇白花间似有倾城之色,心下奇怪,又被那朦胧的身影闹的难受,便放下诗经,寻至屋外。
悄然花开,空无一人。
原是疲乏了眼花,也是,那些霞裙月帔,蛾眉曼睩,不在书间,也是剩这红白花色了,自己又做什么白日梦?
苦笑一下,悻悻然的回屋再念。
谁知日子久了,却频频望见花见艳影,几次三番,黄晨不由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痴症,怎么清清爽爽的,却尽是些胡思乱想,但又觉奇异,最后还是决定躲在树丛中伺机等候,若是真有那姑娘,一定要上前问候,若是没有,也了却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没想到,躲了没多一会,白衣仙子就悄然出现,还领了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子,她们走近,同是闭月之貌,言笑甚欢,绰约中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纯净,看得黄晨难免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