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Who am I(78)
“这么急着赶回来,辛苦了。”沢田纲吉坐到沙发上,轻笑着开口,聂浩源则走向酒柜,取出酒杯与红酒。他的动作略显粗鲁,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在提醒沢田纲吉酒杯持有者此刻阴郁的心情。
沢田纲吉无奈地笑了一下,看着聂浩源转身走向沙发,将一杯红酒推到自己的面前。喝了一口红酒,聂浩源的表情终于略微缓和了下来,转头瞥了沢田纲吉一眼,“你难道还真准备尽职尽责地充当那个家伙的家庭教师吗?”
聂浩源的语调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恶劣的嘲讽,话一出口,聂浩源也愣了一下,接着又忐忑地看向沢田纲吉,似乎有些懊悔。
沢田纲吉倒是并不放在心上,端起酒杯,微笑,“这是我能够留在这里的借口——而且,就算是他无法保护别人,也需要有能力保护自己,以现在他的程度而言,这有些困难。”
——无法保护自己更好,省得脏了我的手。聂浩源在心里想着,却只是轻哼了一声。
“Reborn已经找过我了,我也向他表明了我的身份——我想拿回Vongola十代的身份,首领的位置并不适合他。”沢田纲吉并不想隐瞒聂浩源什么,干脆地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聂浩源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我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是的,你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沢田纲吉轻笑了起来,“所以你才把我带到这个时代,不是么?”
——我把你带到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是因为我想看一看你……这一句话在聂浩源的嘴边转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知道回去的方法吗?”
“……?”沢田纲吉疑惑地看着聂浩源,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回去?回到哪里?”
“十年前,你知道回去十年前的方法吗?”聂浩源看着沢田纲吉,神色复杂。
沢田纲吉的脑子在一瞬间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我……不是必须要回去的吗?难道……我回不去了?”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一直呆在这里,在他的眼里他就是会像从前那样,在未来完成责任后就会回到十年前的时代,但是他显然忘记了,现在他来到这里的方法与从前并不一样——也就是说,他也许回不去了……
“……不,你能回去。”似乎看穿了沢田纲吉的想法,聂浩源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当然能回去,我知道该让你怎么回去,我只是随便问一句。”聂浩源扯了扯嘴角,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必须回去,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沢田纲吉定定地看着聂浩源,虽然并不太清楚刚刚的那几句对话到底意义何在,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出,这对于聂浩源非常重要。沢田纲吉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他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恰当,最后只是低下头,默默喝着杯中的红酒,等待聂浩源自己平复下来。
又为自己倒了杯酒,聂浩源迅速恢复了常态,微微蹙起双眉,开启了下一个话题,“我想,如何让那帮小鬼接受你,你比任何人都了解,这对你来说应该并不困难,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暂时不需要,只是需要时间。”沢田纲吉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你不反对吗?”
“反对?我为什么要反对?”聂浩源挑起眉,反问。
“……因为你看起来很不高兴。”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
“难道我不高兴了你就能够不去做吗?”
“……”沢田纲吉尴尬地沉默了,聂浩源一脸的了然。
“有些事情,虽然理智告诉我必须是这样的,感情上也很难接受。我不会阻碍你去做什么,甚至我可以帮助你去做,但是高兴不高兴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聂浩源的神色中带上了一丝的委屈,“你不会强迫我必须高高兴兴地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吧?”
“当然……不会……”沢田纲吉轻咳了一声,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对不起聂浩源,似乎有些过分,但是明明他没有这样的想法,而且这最开始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询问。
——这莫名的罪恶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况且,我也不敢再赌了。”聂浩源的表情转为严肃,苦笑了一下,“你必须成为Vongola家族的十代首领,必须成为所有人眼中的沢田纲吉,我不敢再让任何人取代你的位置……我害怕你会再次消失掉——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抱歉……”罪恶感又深了一层,沢田纲吉呐呐地回答,但是这句话却在此刻让他感觉无比的苍白与无用。在聂浩源的目光中,沢田纲吉第一次有了想要躲闪的想法。
“……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无论怎样,Vongola家族才是你最重要的。”聂浩源轻笑了一下,垂下视线,晃动着手中的酒杯。
——无论怎样,Vongola家族永远是沢田纲吉最重要的东西,这是聂浩源用了十年才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之前他以为距离能够让他解脱出来,实在是愚蠢地彻底,他输在了起跑线上,所以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避免被舍弃的命运。
——所以沢田纲吉舍弃了他,选择了保全Vongola家族,Vongola家族得到了他的生命,而他只得到了他的歉疚。
——“抱歉”、“对不起”……这是最后的那段日子沢田纲吉对他说的最多的话,但是去他妈的对不起!他根本不需要这个!
手中的酒杯发出一声脆响,一道细细的裂痕出现在晶莹透明的杯身上,幸亏杯子的质量很好,聂浩源又及时控制住了力度,不然一定会出现难以收拾的尴尬场面。
注意到沢田纲吉探究又担忧的目光,聂浩源放下杯子,神态自若地似乎根本没有这个小小的插曲,“还有一件事,是关于白兰的。”
沢田纲吉神色一肃,立即将刚刚的疑惑丢之脑后,“什么事情?”
“他应该是注意到你了——毕竟从你最近的表现很突出,你最近必须小心谨慎。”
沢田纲吉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同样也一直有些担忧,“但愿不要波及到鹤田他们……”
聂浩源不怎么赞同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沢田纲吉与他的关注点从来都是有区别的,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又闲聊了片刻,沢田纲吉起身告辞,让聂浩源好好休息。虽然相比于上床睡觉聂浩源更想要跟沢田纲吉待一会儿,但是在意大利接到沢田纲吉动向后马不停蹄地处理完所有事物又赶回日本,几乎几天没有合眼的他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只得在沢田纲吉的坚持下妥协。
看着聂浩源脱掉外衣上了床,然后按照他的话将灯光调暗,沢田纲吉轻声说了句“好好休息”之后走向门边,打开门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聂浩源正睁着一双有些迷茫的黑眸,定定地看着他。困倦侵占了他的面孔,将那份精明与锐气驱逐得干干净净,柔顺的黑发也有些凌乱,看起来让他稚气了很多,沢田纲吉不由得又转过身,轻声询问,“还有什么事情?”
“……就是觉得这一幕很熟悉。”聂浩源低声说着,孩子气地向被子里缩了缩,“以前你经常这样安顿我睡觉。”
沢田纲吉有些想笑,却又有些心疼,他知道他说的是那个曾经与他一起度过六七年光阴的“沢田纲吉”,那个已经消失了的“沢田纲吉”。
——虽然他们本质是一个人,但是这段消逝的光阴,这段空白的记忆,仍旧无法弥补。
“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聂浩源喃喃地说着,睫毛微微的颤动着。
“缺了什么?”
“……忘了。”聂浩源侧头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缓缓合上眼睛,“我要睡了。”
“嗯,好好休息。”沢田纲吉轻声回答,随后走出屋子,关上门。
在门合上的一刹那,聂浩源又再次睁开了眼睛注视着大门,似乎能够透过门再看到那个人一般。
“缺了一杯热牛奶……我总是睡不好觉,你说一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虽然这似乎对我来说根本没有用处……”聂浩源觉得这样自言自语似乎有些可笑,弯了弯嘴角,翻了个身,侧卧着蜷起身体。
——他终究还是不是那个他。
十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即使是同一个人,也会变成两个摸样——聂浩源知道自己就是最好的例证,而沢田纲吉在这段时间内同样也在变化着。
聂浩源不知道自己对于沢田纲吉的感情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少年时期的他对于沢田纲吉是憧憬,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孩子,一心一意地追逐着那个优秀的人的背影,渴望追上他的脚步,渴望与他并肩而立,渴望看到他看到的风景。全部心思都集中在这个人身上,却并未对他产生什么想要亵渎的念头,即便是喜欢,也只是单纯的恋慕。
但是随着年龄的成长,这份单纯逐渐地改变,加之在黑手党世界的浸淫,他变得不再满足于所得到的东西。
在他在黑手党的世界站稳脚跟后,再次回到沢田纲吉的身边共同生活的那一段时间,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潜移默化、一点一滴,他对他的感情也悄然改变着,变得更加浓厚而炙热,无法压抑。想要拥抱他,亲吻他,占有他,甚至想过将他关在只有自己能够去的地方,让他只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