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蕊咬着手指发愣,她被打动了,心跳和脸红都证明了这一点。可卡尔想到打动的并是她,而是他原本的那位未婚妻。指尖上留下小小的牙印,沈蕊苦恼的把自己埋在枕头里,她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残忍的事,伤害一个好男人,一个罕有的好男人。
而她,还对这个男人动了心。
卡尔看着他的未婚妻像受到惊吓的兔子那样几乎是用跳的跑出了书门,然后卧室的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了。他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她的脸上布满了红晕,水一像的眼睛里全是受到震动之后的涟漪,因为他而起的涟漪。
卡尔慢悠悠的坐进沙发椅里面,拿起沈蕊吃了一半的糙莓雪芭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有些化了,滑腻腻凉丝丝又很甜蜜。他笑起来,本来以为他的产业会让露丝心动,他为了吸引露丝做了所有雄性天生会做的事——展示他的能力。
而对卡尔来说,没有什么比财帛更能打动女人的心。可这些土地房产却没有得到露丝的青眼。卡尔有些奇怪的扯了扯嘴角,他又不明白露丝的心意了。她虽然讨厌和他的婚约,却从来没有对他的身家表示过不满。凯伯特家欠的债并不是小数目,换成别人还真不一定能为了她还钱,但卡尔这么干了。
他挑中了露丝,更多的不是因为美貌或者出身。而是因为他想要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家庭,丈夫出去打拼,妻子照顾家庭。
卡尔的母亲非常强硬,出身好嫁妆多,她从不会迎合她的丈夫,她有这份底气。但男人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强势的妻子,她可以没有嫁妆,但她不能不乖。
卡尔想要的是一个不会因为家族对他提要求,也不会因为嫁妆不菲就和觉得能他平起平坐的女人。所以他才选了露丝,她一开始就处于弱势,没有陪嫁的庄园产业,也没有为她撑腰的家人,她必须对他完全的依赖完全的顺从。
咽下最后一口糙莓雪芭,卡尔抬手合上了地图。匹兹堡那些想要同霍克利家联姻的家族,那一个不是看上了他雄厚的财力和继承人的身份呢?就连那些在舞会上冲他眨眼媚笑的贵族小姐们,她们就真的只是为了他这个人心动?让她们心动的是漂亮的丝绸珠宝,卡尔能够提供这些,所以他才是她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父母的婚姻没能给他什么有益的影响,他从中学到的就只有妻子必须弱势。而当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露丝的弱点,他又发现他的身家竟然不能打动她了。她在看着那些资产的时候没有贪婪没有欲望甚至也没有吃惊,好像不明白它们的意义,就连海洋之心,她戴了一次之后就没有拿出来第二次过。
可现在不同了,卡尔得意洋洋的把腿抬起来架在书桌上,露丝和他一开始见到的有了些改变,但依然还是纯净的,她不是心甘情愿的服从她母亲,她要求爱情。
他在想明白了之后不得不承认这也是她的一个优点,他在她眼里的形象有别于其它女人,他将不仅仅是个金主,前提只是他得得到她的心。
这些话不都是在骗她,也许是有欺骗成分存在,那也是一半真一半假。她的动容卡尔都看在眼里,纯真的女人,当她投入了感情之后,他会回报她。最好的屋子最美的衣服最贵重的珠宝最美味的食物,只有她会生下他的孩子,继承他的一切。
卡尔松松领口,闭上眼睛。他的那番话打动了她,而她对感情的态度也打动了他。可卡尔不准备对她服软,先动感情的那一个,当然会是输家。卡尔习惯于让自己站在赢的那方,他是猎人,她就是猎物,正一步一步走进他设好的陷阱里。
沈蕊在c黄上打了半天滚也没能想出个结果来,她当然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心动就留下来若无其事的当ròu丝。她不是,也不可能变成她。她对露丝是个怎么样的人一无所知,电影能提供的信息太少了,她现在不露馅不代表一辈子不露馅。
喜欢是一回事,陪上性命豪赌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刚才她根本不知道露丝会弹钢琴,她还会画画,或许她还会跳舞。而这些除了钢琴之外,沈蕊都不会。更别说露丝是在哪里读的大学,认识些什么人,家里有什么亲戚。
一次两次她还能敷衍过去,次数多了,别说是凯伯特夫人,就是卡尔也会怀疑她的。沈蕊叹一口气从c黄上坐起来,翻出她偷偷藏起来的钱,她得把这个fèng在大衣里去。
“小姐,”特蕾西扣响了门:“先生吩咐送午餐来。”
沈蕊打开门,特蕾西推着餐车,上面是三层的瓷盘子。沈蕊问:“先生呢?”他们几乎每顿饭都是一起吃的。
“先生去赴古根海姆爵士的午餐会了。”因为奥芭尔夫人是古根海姆的情妇,她也出席了。所以这样的场合富翁们的家眷是不会跟着一起去的,特别是像沈蕊这样,身份还摆在未婚妻上的,更得受到尊敬的对待。
沈蕊点点头,她想问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又忍住了:“先生还说了什么吗?”
“先生吩咐阳光太烈了,别让小姐去甲板上晒到。”
沈蕊眨眨眼睛,这就是有机可趁的意思了。她挥了挥手:“放在这儿吧。”假装不舒服的说:“你出去吧,我等一会再吃。”吃饭的时候女仆当然应该在旁边伺候。沈蕊不知道卡尔什么时候回来,但上一次吃的午餐会用了两个小时,应该不会比这快吧。
两个小时,够她发报成功了。特蕾西顺从的退了出去,沈蕊到了关门的声音赶紧溜到书房。发报机就摆在卡尔的桌子上,她要开盒子回想了一下卡尔是怎么cao作的,找出了那张表格。
沈蕊弄不清楚原理,她老是感觉自己像是没发出去,邮件起码还有个发送成功呢。沈蕊伸出一根手指头,像当初刚刚学电脑那一个字一个字摸索着打,时不时的看一下表格对照。一封电报发出去的时候,沈蕊也已经满脑门都是汗了。
她吁出一口气,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能收到,不太信任这种古董。可现在也只能靠它了。沈蕊干完了这件事,像是放下了包袱,她总算能心安理得的拿走卡尔的钱了。
沈蕊尝试自己在裤子上开个口袋,珍珠链子被剪断了放进口袋里再fèng死。对着镜子试了又试,穿着整套衣裤再穿裙子看上去是有些古怪,可只要套上大衣就不显出来了。
沈蕊对自己很满意,她总算干完了这人阶段能做的所有事情。
卡尔回来的时候女仆正站在门外,他的眉毛拧了起来。露丝怎么就是学不乖,每当这种时候就表示她又干了什么坏事,她哪怕想把女仆赶开也该正大光明的吩咐些事让她们去做。而不是让一溜女仆都站在门外。
沈蕊听到卡尔的声音赶紧把衣服卷成一团塞到c黄底下,端正的坐到桌子前面,忙碌起来就忘记了时间,她发现自己还没有吃饭。盘子里的东西还是满满的,就连饮料也没有喝过一口,布丁上的焦糖都化开了。
卡尔眯起眼睛笑:“怎么,没有我在吃不下饭吗?”还是说因为没带她去在发脾气?假使他能发脾气他是应该高兴自己受到了重视呢?还是告诉她应该明白事理?卡尔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沈蕊还能说什么呢,她现在连伪心的撒娇都不行了,那会让她的负疚感更重的。卡尔却不计较她不理睬自己,他心里盘算的是,她又瞒着他做了什么坏事吗?
卡尔看着沈蕊面前冷掉的盘子皱起了眉头,他摇响铃铛让女仆再去端一份来:“让厨房准备马赛鱼汤,小姐不喜欢布丁,送些别的来。”他凑到沈蕊的耳边问:“亲爱的,你想吃些ròu皮冻吗?”
沈蕊一看见卡尔就想到了他让自己面红耳赤的告白,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除了低着头嗯,就说不出别的话来。
卡尔更加确定了,她是又拿了保险箱里的钱,还是拿了珠宝?他的食指指节轻扣沙椅上的雕花,笑得更富魅力了:“宝贝,不是不带你去,古根海姆带着那个芭蕾舞演员一起。”他抚摸沈蕊的头发,吻她的头顶:“那样的场合,不适合。”
如果带她去了才是一种侮rǔ,古根海姆果然老糊涂了,那个女人满场冲着男人们发娇嗔,真是个荡-妇。卡尔不准备让他的妻子接触这些,她只要乖乖的,其它的他没有要求。
沈蕊惊讶了,她本来以为只是男人出席,她还记得那个美艳的奥芭尔夫人,情妇!沈蕊古怪的看着卡尔:“只有她一个女人吗?”卡尔不知道有没有情妇,沈蕊的目光带着评估和猜测。
当然不是,船上并不是所有的富翁都带着家眷,有些妻子正在家里带孩子。卡尔抿起嘴角挥挥手:“你不用在意这个。”妻子的体面也是丈夫的体面,他不明白这些出身贵族的男人们怎么会不理解这一点。无人时随便怎么样都行,但那也只是无人的时候。
沈蕊的心又被戳中了,卡尔在她的心里彻彻底底被贴上了好男人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