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只是看着风辞月,不仅如此,他还后退了两步:“不。”
你们都恨我,都想杀我。
风辞月也不敢贸然过去,他真的很着急,还有些恐慌:“你没错。无霜……好了,我不过去,你别往后了。”谢玉后面就是界壁。
谢玉脑子还有些混沌。
他不是想杀我?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紧张,好像很爱他?
冰冷的手腕上贴过来一抹温热,有人攥住了他的手腕,挡在了他面前,谢玉抬头,是沈春归,这时的沈春归还不是令魔修闻风丧胆、算无遗策的卜君,他还很年轻。
沈春归挡在两人中间:“您体谅一下。”他说话还是温和有礼,“暂时离无霜远一些。”
风辞月又看了眼谢玉……还是对他很抵触。
“好。”他动了动唇,尝到了一嘴苦涩,“我先走。”
究竟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他只是离开了两年,不过两年,无霜不应该……风辞月突然清醒,僵住了身子,无霜是不是知道了?
他那没有底线肮脏的念想。
风辞月不敢回头,浑身血液冰冷,呼吸好像都变得极为艰难。
他想问,但不敢。
他只想离开这里。
谢玉在看沈春归牵着他的手。
他已经清醒了,现在是又一世。
沈春归放开谢玉,自然道:“冒犯了。”
他知道仇灵均对谢玉的心思,但从来没有怀疑过风辞月,可今天风辞月表现的有些明显了,他看着谢玉,欲言又止,想提醒谢玉,又怕谢玉怀疑他是挑拨,迟疑了会,“无霜,你觉得你师尊……”
变故突生。
风辞月应该是最先察觉的,可他有些心不在焉,魔域现身了十位尊者,乐生仙尊背腹受敌,但他也明白这时要护着神算子,硬生生挨了几下,他骂道:“你个老东西瞎跑什么,还来两界山……这群魔域疯子,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觉得他们不会死?”
神算子歉意一笑:“麻烦乐生了。”
他掐指,“难道今日几是老夫的大限?不对啊。”
风辞月终于回神,他持剑迎上:“退后。”
战局没有逆转,但乐生仙尊轻松了许多,还有闲心左顾右盼:“韩老魔呢?”都撕破脸了,韩老魔不会不出手,两界上,一人撕裂禁制,黑袍下的手犹如枯枝,一掌朝谢玉和沈春归袭去,“住手!”
风辞月对谢玉的疼爱大家有目共睹。
韩老魔是想让风辞月直接杀进魔域?乐生真的是疯癫了,“你个老不死的是真不要脸!”谢玉是小辈,韩老魔竟然公然偷袭。
忍冬瞳孔缩了下。
他拔刀,是摇雪,锋刃雪亮,刀光摇雪。
生死大危机。
沈春归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面对过生死,他下意识往后,一人欺身而上,肩发湿润,眉眼间还有两分淡然清冷,衣袖间沾染的梅香冷肃。是谢玉,乌黑似绸的发还湿漉漉的,气息还很虚弱,呼气冰冷,浅色的唇微微的抿着。
他就这么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沈春归怔了下,心脏忽然猛的一跳,他苦笑:“何必。”
冰凉的发丝垂在沈春归颈上,有些痒,那人声音平缓:“你不能死。”
神机门只有沈春归一人能闯过去。
天上地下,黄泉碧落,世间只有一个沈春归。
“我不会死。”沈春归抱了下谢玉,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这么亲密,其实也不怎么亲密,隔着布料,一寸肌肤都没有碰到,他微笑着,有些颤抖道,“我其实很怕死。”
他不是仇灵均,不是裘立人,不是歌云……他不是那些天之骄子,他就是个普通人,两人又调换了下了位置,“我比起你们差了许多,我心思重,顾虑很多,我没有那样的勇气。无霜,你们是英雄,你们有这觉悟,长辈们对你们给予厚望,这也是你们的道义。我不一样,我出生就平庸,他们只要求我能活着……能为沈家留下一个后代。”
这也不怪沈春归。
谢玉,歌云、裘立人他们生来就光芒万丈,经过长辈的循循善诱,他们会视沧澜为己任。哪怕是最吊儿郎当的裘立人,他也是有这样的觉悟的。沈春归就是个普通人,在红尘里庸庸碌碌,不能以一个英雄的标准要求他,这对他来说不公平,他从未被给予过厚望,也没享受过那些优待。
谢玉有些诧异。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沈春归还是笑,琥珀色的眸光温柔,“我知道我的老祖对我有些失望,觉得我……”顿了顿,没有接着说,“我不想你也这么看我。”
只有无霜对他说,有朝一日,沧澜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第一次,有人这么看重他。
分明是沈家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