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已许(91)

姜嫱缓缓闭上了眼睛,不觉有些哽咽了起来。

她的娘亲是难产而死的,她的出生即是娘亲的忌日。

娘亲用了自己的性命换她来这人世走一遭的。

在那一年族人嘲笑她是没有人要的孩子时,她终于知道这一件事。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姜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娘。”钻入了娘亲的怀里,姜嫱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湿了起来,只下意识的抱紧了她抬头怔怔了望着眼前神容宁和的女人,“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眼前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抚着她的发,那眼里有无尽的怜爱与疼惜,是她不曾感受到的温暖。

“带我走吧,我跟娘亲一起走。”姜嫱闭上了目抱紧了她,说话间不觉有些哽咽了起来。

无尽的黑暗,死一般的窒息,只剩下不尽的深入骨髓的绝望。

那一世被做为活祭活埋于山神洞里的记忆浮现在了脑海中,刻骨铭心,教人挥之不去。连同着那一天最后弥离之即的印象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是了,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想了起来,自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似是走过了三途彼岸,又似是走上了黄泉奈何。

姜嫱跟在了女人的身后,一步又一步,每一个脚印都踏在了对方留下来的脚印之上。

“你不能再过去了,姜嫱。”耳边好像有声音响了起来,听的不大真切。姜嫱没有理会的继续往前走着,只紧紧地跟着她,每一个脚印重新的印在对方的脚印上,走着她所走过的路,追寻着她所留下来的痕迹。

无比眷恋,无比依恋。

“姜嫱!你醒一醒!别再睡下去了!”那声音好似又大了几些,大的让她觉得有些耳噪了。

她又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

眼下,她只想陪着自己的娘亲,无论是在哪里,只要娘亲在自己的身边就好了。

做为一个带着血罪出生的孩子,从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亲娘,也无怪乎别人视她如猛虎害兽。其实,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应该死去的,和娘亲一起离开这里。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任何人希望她活着不是吗?

脚步趟上了弱水,一时之间如似火烤,就像重生后的那一日她被绑上了藤架上以火刑向山神请罪。

寿尤柱着长杖问,这世上又可曾有一人想你活着?

一时之间纷乱的记忆如碎片一般涌入脑海,在那些年因为丑陋被视为怪物的嫌恶,有那些她想去抓住又不敢去抓住的温柔善良,有独自蜗居在高枝上和着孤月抱弓守夜。

整个世界寂静的于他而言,只有林间那一阵阵穿林的风是唯一的朋友。

这世上又可曾有一人想你活着?

趟入弱水的脚步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姜嫱怔怔地站在了原地。

“有,我想她活着!”

那个人从火海中向她义无反顾的走了过来,有些急切,有些担忧。

姜嫱怔愣的站在原地望着那一只抓住自己手臂的手。那是一只很是修长的手,指骨生劲。她怔怔地顺着那一只手抬头望了过去,只觉得一时间好似有雾散开了,眼前人的容貌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只见他玉带束发,英姿爽朗,自见少年意气风发,赤胆真诚。

是黑暗中他提着一盏灯蹲在了她的面前,目光与她平视。

他笑起来的时候会弯了眸子,就似个月牙儿一般。

昏落的尘埃中他扒在了书架上苦口婆心的规劝着她一定要擦亮眼睛找个好男人。

那个人……

“……连,大哥?”

眼前的雾散了开来,依旧是记忆里的少年,赤诚而热烈,就像是一束照入黑暗中的光,只在无形中驱散了这望不见尽头的深渊之地,无比的温柔,无比的温暖。

真想抱住他啊,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笑容。

她好像……

已经喜欢上了他。

……

这一场雨从黑夜一直下到了白天。

雨水冲刷着挂壁之渊上的血迹缓缓顺流而下,余尽的斑斑血痕可见的触目惊心,偶有藏匿着的娑沙人被找到,于是又听见一声短兵相接的激斗声,伴随着惨烈的痛声打破了这一片死寂之静。

“再往那边看看。”

“你那边怎么样了?”

“继续找。”

这是一场湮没了一切的雨,朦胧间有雨雾从山涧弥漫了开来,直教整个逐月峰染上一层湿沼之气。

“此夜清剿绀牧余孽功成,钦荣在此谢过姑娘。”钦荣拱手一揖。

魇如展手托起了那只黑鸦,“你不必谢我,让我出山助你的酬劳已经有人结算过了。”

钦荣一怔。

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个高深莫测难以捉摸的主,似鬼似魅,阴睛不定,但却又不失是为一个强有力的臂膀与助力,犹豫之间,钦荣还是有试探的问道,“姑娘之能钦荣实感惊叹钦佩,敢问姑娘可否愿意继续相助我主?他日若取大业,我主定当不会亏待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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