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微笑就好似三月春风悄然拂过脸庞一般,几许温柔,几许疏离。
我听说此地有不少的人生了怪病,所以来看一看,或许我可以帮上一些忙。他说。
你是大夫吗?我问。
他摇了摇头。
我们请过很多的大夫,包括山外头高墙里面的人,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要什么做。我说。
或许我可以试一试。他说。
因为找寻不到其它医治族人的办法,在无计可施之下,我还是将这个奇怪的男人带到了族中。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族里的人一到了晚上就看不清眼睛的东西,牙口更是咬不了东西,明明是青壮的身子骨,整个牙齿却烂的可怖,就在这样一天天难以进食之下日渐消瘦,更有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只是摔一跤,骨头却摔得个粉碎。
族中一开始以为是一场瘟疫,但在处理好死去族人的尸首后,这个现象却始终没有任何的缓和。
谢谢先生的这一片好心。在同城墙里面的人打过几次交道后,我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措词来向他们表达尊重,我说,不敢欺瞒先生,这当中有大夫说可能是瘟疫。
在看过了族人的情况后,他说这并不是瘟疫,跟着又向我寻问了族中人的起居饮食。
我不清楚为何他能这么肯定,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而后他拿出了细长不等的银针为族人开始医治,因为那个时候,族人有这些症状的人已有十之五六,人数之多,也让他得以这此停留了半月之余。
他说,这是因为我们绀牧部落食以生肉狩猎没有吃生蔬有关。
什么是生蔬?我问。
我不懂。怎么可能会不能吃肉呢?寄山居千百年来以山而居,长于狩猎,若是不能吃肉,那人岂不是要饿死?我很是费解,问题怎么会是出在吃肉的上面呢。
他带我入了山,撷取了一些在我看来是野草的东西,跟我说,这些是可以吃的东西。
我怔了好久,看着他手中的野草,竟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人怎么会要吃草呢?又不是牛羊兔子。我不能理解,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是在侮辱我们这栖息于山林的绀牧人,跟被些愚蠢而高傲的城墙里人一样将我们视为未进化的山蛮。
但他到底是救了我们绀牧的人,我忍住发作,对他说,在绀牧只有极低贱怀罪的人才会像羊一样去吃草,这些吃了草的低贱之人更是不过几天就死了。
他说,生蔬要吃,但也不能仅仅只吃生蔬,也并不是每一种植草都是生蔬,这当中也分能吃与不能吃。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信。
眼前的人说的很是认真的样子,好似……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吃草……在此之前,任何一个只要稍有身份的绀牧人都是难以想像的。
这个奇怪的男人在绀牧住了半月将族人医诊下来,而后又花了半月的时间教族人如何辨别山中可以食用的草叶与果实,如何去山上收集种子。
原来这些小东西是靠这么小小的名叫种子的东西传播繁育的。
原来山林间来自山神馈赠的不止是生禽走兽的鲜肉,还有甘甜多汁的山果与爽口清冽的草叶。
种子收集来了,眼前的男人又教了我们如何辟荒开地,只看着一粒粒小小圆圆的种子埋入地中,一点一点的生根发芽,最后如他所描述的那样,长成了一株株一排排绿油油的生蔬。
在收成的那一日,全族的人欢呼雀跃大喜若狂,也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奇怪的男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记述完了这一件事,乜罗放下了用来记录的刻刀,只是石室中的烛火依旧微明晃动。
这是一段看上去很平常却又对绀牧部落很重要的历史,但正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到来,将种植与畜养的技能带给了绀牧一族,以至于让绀牧一族能在这一片牧海平原之地真正扎根生长。
做为见证了这一段历史的乜罗,在将这一件事记载下来后不由得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乜罗不清楚,只是心里很遗憾没能好好的感谢他,在他留在绀牧的这段时间里,他错过了太多的机会向他致以谢意。
也不知道他日是否还有机会能再遇上他吗?
收好了刻史的竹简,在族中一切恢复如初之后,乜罗开始了与族中的高位长老们一起寻找着先祖们留下来的传说,有关长生不死的传说,毕竟驯养牲禽,规培生灵,在那时的绀牧人看来仿佛自己已尼战胜了大自然,理所应当的要享受着寿与天齐的命遇。
他们是被上天选择中的人,而那个人,大抵就是天神派遣下来的使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