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惬意地眯眯眼,丢下句“我出去一趟”,就在赵管家连声劝阻中直接出了门。
雪还在细密密地落着,簌簌无声,偶尔传来自行车的车铃声,谢离侧开了,撑着伞走在街道上。
街道商铺的玻璃窗贴着雪花图案,以及几只风铃和麋鹿,算算时间,好像是快要到了这个世界的圣诞节。
谢离眯了下眼,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忽然被一声惊愕的声音喊停了。
“……谢离?!”
他一顿,侧了侧脸,对方立即惊异地叫道:“果然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伞面微抬,他看见顾斐然有些异样、变幻莫测的神情。
对方似乎要去参加什么礼局,西装革履,领带精致,衬得原本浮躁的气息都沉稳了些。
谢离懒得搭理他,起身就要走,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了。
他不耐地拧眉,自己还未开口,就听他先吃了一惊般拧眉道:“手这么冷!你家管家呢?”
顾斐然说着,顿了顿,抬眼对上他不耐烦的表情,似乎用了很大决心才开口:“上我的车,我带你回去。”
谢离皱皱眉,这才注意到路边停着的一辆酒红色玛莎拉蒂。它似乎是被主人停得仓促,挡了路,招惹了不少人目光的指指点点。
他恹恹抽回手,丢下一句“别烦我”,就要转身离开。
顾斐然两步追上人,对上他漂亮含着厌恶的眼睛,一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路人的不满声:“那边的帅哥!你这车停在这里让我们怎么过啊!”
“滴—滴—”
“让路啊!等着上班呢!”
顾斐然咬咬牙,一把拉走了面前的人:“跟我走!”
咖啡馆内。
室内温暖,谢离面无表情地喝了口咖啡,无视掉对面炙热得似乎能把人灼透的视线,望向窗外。
近一个月未见,他好像又单薄了,头发也长了一些,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修长冷白,眉眼间蕴着的矜冷明艳依旧惹人注目。
自从那天夜里湖边见的最后一面后,顾斐然已经很久没有再看见他,却莫名其妙记牢了他转身离开的清冷背影,还有那截清瘦、缀着一点细痣的腕骨。
以至于今天在路上看见一个相像背影就忍不住紧盯,直到看清他撑着伞、修长的手上一点小痣时,更是冲动地直接停了车下去找人。
顾斐然喉间微动,攥紧了杯子,问:“你身体还好吗?”
谢离抬起眼。
对上他的目光,顾斐然这才反应过来,距离那天秋夜落湖已经过了近一个月,就算是着凉也该好的差不多了。
他忍不住有些尴尬,正要开口,却听见对方道:“不太好。”
他一愣,猛地抬起头。
谢离却微眯着眼,若有所思般,眼中勾着一点似笑非笑:“湖水好冷。”
只这一瞬间,顾斐然明白,他早已洞悉了自己的心思。
他的脸色忽红忽白,最后难堪地避开视线,语气生硬:“谁让你不知好歹去招惹孟衍。”
谢离看着这位原著男n号攻,嘲讽地笑起来:“是啊,明知道没有人会帮我。”
顾斐然知道他在讽刺什么,不由得面色有些难堪,半晌才下定决心般抬起眼来,望着他:“只要你不欺负小白,我以后都不会针对你。”
他说得认真,似乎还带着一丝微妙的复杂情绪。
谢离嗤笑一声,摇摇头说了句“蠢货”,没再搭理他,低头喝了口咖啡。
他漂亮的眉眼氲在热气里,盈起一层薄晖,顾斐然被这么骂了竟然也生不出燥怒来,隔着雾抿唇看他,突然冷不丁说了句:“前几天孟衍送给小白一架价值百万的古筝。”
谢离挑眉,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起这个。
顾斐然沉默了好久,才终于怕自己反悔般匆匆道:“小白从开始走路起就开始学习各种琴棋书画,就连谢爷爷都说他天赋异禀,你和他一起表演简直是自讨苦吃!”
他的语气有些急切,却没有意料中的阴阳怪气,谢离意外地看了他一会儿,扯了下嘴角:“所以呢?”
“孟氏与周家的订婚联姻,肯定会有大批媒体报道,到时候一旦你……”顾斐然顿了下,仓促别开眼,“如果你非要上台逞强,恐怕连累谢家都要被人嘲讽。”
他说着,似乎都能想象得到年轻的男人站在刺目的灯光前,受千百万个人嘲笑鄙夷的画面。
顾斐然突然觉得难以忍受,拧紧了眉,沉声道:“你就说你那天喝醉了胡说的,小白性格善良,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谢离对他话里的内容不加评价,他眯着眼,安静看了会儿面前刚刚成年的男人,才终于漫不经心地轻笑起来:“沈白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