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之前,房门又被砰砰敲响了。
明婵不由蹙了眉,懒洋洋的道:“谁啊?”
还能是谁,这样粗暴的敲门声除了打劫的匪徒也就只有那两个嬷嬷了。
果不其然,外头响起了赵嬷嬷阴阳怪气的声音:“小姐明日可要早些起,城门如今已经通了,今晚休息一晚上,咱们明日一早可要赶路了。”
城门已经开了?明婵一惊,想到了隔壁的季封,这个点他应当已经睡下了吧,那明日还来得及告别吗?
外头等着的赵嬷嬷见里头没声了,自知这死丫头必定是不想理她,冷笑一声扭着腰离开了。现在她是奈何这丫头不得,等进了宫,自会有人收拾她。
她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她这样家世平凡的小秀女,到了宫里会受到怎样的磋磨自不必说。
赵嬷嬷走后,明婵猛然从床头坐起,有些忧愁的看了地上的木屐一眼。季封已经睡了吧,她这样去打扰人家睡觉,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些。说不定人家已经放弃她了,她还去撩拨人一下,给人家希望,未免太不道德了些。
一想到季封会伤怀的告诉她,她打扰到他睡觉了,明婵就忍不住的一阵犯怂。
然后她就踢掉了已经穿好一只的鞋子,又继续躺到了床上,明天一早再去和他说吧。
想好了之后,明婵给自己盖好被子,闭眼睡觉。
夜色愈浓,明婵被笼罩在这片夜色中,睡得愈发不安稳,眉头死死锁着身体也不由的蜷缩起来。
她梦见了父亲,在地府中,父亲还穿着生前的衣服,容貌还如当年。又干又瘦,脸上是青色的胡茬,明婵知道那胡茬硬得很,会磨得人脸疼。父亲还是那副威严伟岸的样子,明婵心里一酸,就想过去抱抱他。
父亲也如看见什么一般向她走来,明婵还如同幼时那样撒娇耍赖的向他扑过去。结果却没想到,父亲压根就不是冲她过来的,而是与她擦肩而过,径自冲着她身后去了。
明婵一愣,回头看过去,正好就看见了孟老头。孟老头没看见她,只看见了她爹,心虚的就要走。
结果她爹步子也快,三两步就上前揪住了人衣领,怒吼一声:“姓孟的,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女儿的!我让你护她平安,你竟然叫她去报你的家仇,你还是人吗?枉我活着的时候对你那样好,自己死也要救你!”
孟老头十分冤屈,连连道:“我没有啊,是她自己听错了,非要去!”
她爹十分不信,拎着孟老头的衣领就吼道:“你胡说什么,我家阿婵最是没心没肺了,老子死的时候她都没掉一滴眼泪,她那么懒的一个人,你要不求她,她会为你跑那么远四处周旋去报仇?”
明婵原本还很感动,想要去拦着些,听着听着却不对味了。她赶紧凑上前去叫了声爹,本以为两人看见她会流露出惊喜感动之色,结果两人压根看不见她似的,依旧这样僵持着。
明婵伸手在两人面前挥了挥,却见两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才确定这两人压根就看不见自己。
她泄了一口气,坐到了一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这两人打架。
两个人武功都很厉害,然而到底是她爹武功要更高一筹,于是孟老头就被揍得很惨。
明婵昏昏沉沉的从梦中醒来,就见外头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她睁开眼停顿了两秒,然后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然后她就听见一阵猛烈的拍门声,然后就听到一声熟悉的端着嗓子的教导声:“都说了今天城门开了咱们该赶路了,怎么都这个时辰了还没个动静?”
小二在外头陪着笑,点头哈腰的道:“客官慢些,客官慢些,咱们家这用的可是上好的楠木,贵得很呢贵得很呢!”
张嬷嬷自觉有被侮辱到,冷着声音斜睨鄙夷的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会缺你两扇门,你又是什么东西,倒管到我头上去了?”
明婵这才渐渐清醒过来,她好像忘记要早起去隔壁找季封告别了。
张嬷嬷还在门外敲门催促,时不时训斥小二两句。
明婵叹息一声,赶紧套上衣服起了身。
拉开门一看,就见外头已经准备停当。她乘机瞄了一眼隔壁,却见隔壁房门紧闭,原本守在房门外的侍卫一个也没有了。
也不知道人是已经走了还是还在睡,明婵瞧了一眼还在啰嗦的张嬷嬷一眼,放弃了去问小二。罢了,左右他有没有走也暂时与她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