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 宫女提着灯笼。
明婵刚回到侧殿, 踏进门就瞧见姬星梧在软榻边坐着, 一袭淡薄的白绸寝衣松散的挂在身上,青丝披散下来。
他撑着额角,似乎在翻着什么书。
明婵一下子就顿住了脚步, 香竹原是走在她身后的, 这一下差点没撞上去,赶紧停一下告罪。
这动静自然瞒不过姬星梧,他抬了漆眸,在看到明婵的那一瞬间, 眸中骤然便如同被点亮了一般。
小几上, 玉麒麟烛台烛光朦胧, 映照在那张清风霁月的脸上, 像是被笼上了一层光晕。
他弯唇,声音温润如谪仙:“阿婵回来了?”
“陛下怎么在我这儿?”明婵抬脚走了进去, 一屁股坐在了姬星梧的对面。
她正要给自己倒杯茶,然而刚抬眼拿了茶壶,视线就正巧落在了姬星梧敞开的领口前。
姬星梧身材很好,胸前肌肉紧实,白绸寝衣半遮半掩,露出的胸膛白皙又亮眼。
那里,有两道红痕。
是明婵指甲划出来的,她还记得这个手感很好。
明婵手一抖,差点没把茶壶给摔了。
地龙烧的很暖,明婵看着姬星梧,很是好意的提醒:“陛下现在是冬天,您这样穿着寝衣在床下坐着,不觉得冷吗?”
“是有一点冷。”姬星梧起身道,一双眸子望着明婵粲然生辉,“阿婵说的是,咱们是该休息了。”
明婵:“!”
等等,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紧接着,明婵的视线落在了姬星梧的手上。
这个书……怎么这么眼熟?
明婵:!!!
那不是一般的话本子,那是一本彻头彻尾的描写书生夜会佳人时候天雷勾地火时的具体过程的话本子,而不是描写书生和佳人羡煞旁人爱情故事的话本子。
姬星梧方才看得好像很得趣味一般。
明婵看着姬星梧,感觉现在自己要再不跑,被吃干抹净的人这次就要变成自己了。
然而,此刻她的脚就如同黏在地上一般,挪动的十分艰难。
清冽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双大手拉过明婵的胳膊,将她带入怀中。
怀里冷冰冰的,明婵确信,姬星梧是冷的,在外面坐了太久,白绸寝衣上都挂了一层冷冰霜。
“地上凉,还是去床上说话吧。”明婵看着他浑身冰冷的样子着实有些不忍。
眼睑上落下一片凉意,头上传来姬星梧低低的笑声,像是得逞了一般:“阿婵怎么还是这么心软?”
得意什么,明婵一把推开他,将他推到床边坐下,然后卷起床上的被子兜头盖脸的将他整个人盖住:“你可长点心吧,你心这么硬当然看谁都是心比你软的。”
姬星梧看穿了她想走,漆眸看着明婵按住了她的手腕,微笑:“阿婵陪陪我,可好?”
冰凉的手就按在她的腕间,明婵看着他那好看的人神共愤的脸,觉得如果姬星梧不做什么她就留在这里陪陪他也无不可。
于是,明婵就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姬星梧便好心情的揽过被子将她盖住,被子被宫女暖过了还带着些温热的气息,两人相依偎在一起倒也温馨的很。
明婵心下有几分动容。
“阿婵,这么想出墙?”
明婵面色一僵。
“不过,这个话本上面写的也是别有一番意思。”姬星梧询问她,“阿婵要不要试一试?”
试什么试,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明婵掀被子跑了下来,看着姬星梧笔直的身子坐在被子里,眉目如画低低的笑着。
“不动你,一起睡。”姬星梧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眸子含笑望着明婵。
明婵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枕头旁是好闻的雪松味。她支着脑袋,看见姬星梧抬手就熄了烛,在她身侧躺下。
香炉里的冷香有助眠的功效,缭绕弥漫在帐幔之间。
他当真这么睡着了?
明婵警惕的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身侧人的呼吸声,悄悄挪了眼去瞧。黑暗里,那张隽秀出尘的脸在帐幔阴影的笼罩下,似乎沾染了些许倦意。
明婵怔了怔,眨了眨眼,心头涌上几分怪异来。于是因为他在外面名声素来残暴,能止小儿啼哭,是以此刻见到他这样毫无防备的倦意,心头莫名有些松动。
也许,他也没有她想的那样……危险?
过了许久,熏香抚过她的眼皮,有些昏沉,明婵就闭了眼,转身安心睡去。
帝后大婚典礼一天天接近,礼部忙得焦头烂额。
明婵一日比一日悠闲,从储秀宫里叫了人出来陪她投壶宴饮玩叶子牌,然而悠闲只是表面的,实则在与宫人闲聊时,总会看似不经意的问起宫人要如何出宫等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