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靠明婵这自行三个人,将孟家一门那么多人的尸骨带回北疆,是不肯能的。于是明婵就吩咐了幸侯去寻一家靠的住的镖局,运一下棺椁。
这迁坟是个大动作,之前因为是处决的罪犯,所以孟家人都是一卷草席草草的埋了,也没有个棺椁。所以这棺椁还得要重新定制,这要去棺材铺里做合适的棺材,还得要两日的时间。
于是明婵就暂时先在城中找了一处宅院,暂时先住了一下来。
明婵是下午出宫的,这么在街上寻要租住的宅子,寻棺材铺子,大半天时间过去了,天很快就暗了下去。
明婵靠在床头的引枕上,抱着怀里解闷的话本,看着窗外夜幕之中,只有一团漆黑啥也看不见。
屋里火盆烧得正暖,明婵困意渐渐袭上心头,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外面,香竹提着灯笼守在门外,冷风瑟瑟,香竹就低头往手里呵着热气取着暖。
就算是这个时候,香竹也还是不敢相信,陛下就真的这样让小主出宫了?
然而,出了宫的小主,似乎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开始谋算着要如何带人回北疆下葬。然后再南下,给虞家的人修缮坟茔。
不似在宫中那般,整个人懒兮兮的,整个人都散发着得过且过就等着出宫的气息。
也许,小主出宫,真的要比呆在宫中做皇后的好。
幸侯蹲在不远处的大槐树下,修缮着马车坏掉的车轴。
天空中蒙起了一层细小的雨幕,雨幕融在漆黑的夜色中浑然不见。香竹提灯站在廊下,看见地上铺着的石砖上颜色默默的更添深了些,这才知晓是下雨了。
她望向槐树下还在修着马车车轴的幸侯,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拿了伞朝幸侯走了过去。
幸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修着车轴。
很快,车轴修好了。他收拾了东西,道了声谢,又提了东西离开了。
香竹看着他的背影。
勤政殿里又恢复了冰冷,烛火明亮。
姬星梧眉目淡淡的披着奏折。
曹驭心下叫苦不迭,然而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陛下怎么就让小主走了呢,他如今是越发看不懂陛下了,不准确的来说陛下比先前昏倒前的陛下更为叫人捉摸不透了。
曹驭看得出来别想是有多在意那位小主,这明明就只是一道圣旨的事情,然而陛下却非要如拿耍老鼠玩儿的猫儿一般,非要人心甘情愿,捉到手都又放走,放走了在谋划着如何将人带回来。
这又是何必呢,既然结果都一样,为何就不能直接一道圣旨,将人留在身边。
陛下还是如往常那样,该上朝上朝,该批奏折批奏折。曹驭却能够清晰直白的感觉到,陛下那种死亡一般的气息。
不是陛下自己要死的气息,而且要别人死气息。
曹驭的头皮都绷紧了,生怕陛下看他不顺眼,想他拖出去斩了以泄愤。
棺材已经交由棺材铺赶制了,但是在这之前,到底还是先要去坟前上一炷香的。
明婵没叫任何人跟着,挎着篮子提了香烛纸钱供品,独自来到了乱葬岗。
乱葬岗在郊外,地势偏僻。前山后岭一片四起彼伏的高大树林,各种各样的树木都有,分布有序。
明婵是乘着牛车过去的,然而到了乱葬岗附近前的一大片密林,拉牛车的老伯便再也不肯往前走一步了,任凭再怎么加钱也无动于衷。不仅如此,老伯看着执意想要进去的明婵,还苦口婆心的劝了几句。
就算是在青天白日,此地也是阴森森的,偶尔有风吹过树林深处,便会响起似哭似噎的声响。此处近几十年以来,都是丢弃无人认领的尸体的地方。
此地的尸骨大多是冤死的,有的死得格外凄惨,还有宫里被处死的宫人大多也都在这里。久而久之这里怨气四聚,堆积此地经久不散,于是这附近一带也流传着各种各样传奇的灵异内故事。
这是孟家人死后,明婵第一次来祭拜。
周围树木参天蔽日,在这些树木的笼罩之下,这里的土地终年不见天日,于是格外阴寒。
一阵冰冷的阴风吹过,明婵提着竹篮,单手紧了紧狐裘。她倒是不太信这些,若人死后真的能留下什么,她倒是很想见见再和爹娘还有孟老头说说话。
终于从林间的那条小路走到了尽头,只见入眼是一片堆积着许多土包的黄土堆。一阵凉风吹过,将远处的腐烂味送了过来。明婵站在些树木的尽头,叹息着用帕子掩住了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