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婵接过暖炉,从软榻上跳了下来。一边穿着鞋,一边道:“我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陛下呢?”
香竹就拿过了放在一旁的大氅,给明婵披上,道:“陛下还在勤政殿,小主可要过去?”
“去,去看看他在做什么。”明婵双眸眯起,手里的暖炉热乎乎的,大氅罩在身上大半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到底还想将她留在宫里留多久,明婵不是那样干等的人,她不知道姬星梧到底想做什么,猜来猜去也没个意思,倒不如自己亲自去看看。
香竹还道是小主想通了,脸色就露出了欢喜的笑容,道:“小主可要带点糕点回去,若是小主亲手为陛下做了糕点,陛下一定会很高兴。”
明婵摇头嫌弃:“这就算了吧,我怕我做了糕点,会毒害了圣驾。”
香竹听懂了,语塞。
明婵绕过屏风,出了门。
昨夜下了好大一场雪,路旁的树枝头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道路上的雪都被清扫干净了,只有旁边的草坪上积雪还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一阵冷风吹过,明婵抱紧了怀里的暖炉,微微眯着眼。
香竹跟在身后,两人一道往勤政殿走去。
勤政殿中,地龙烧的暖融融的。
七个穿着不同等级官服的朝臣跪在殿中,苦口哀求:“求陛下三思,燕王在外贤名远播,您若是此时动他,定会落人口舌,有碍名声。到时候史书上浓厚一笔,要如何洗脱?”
“唔,落人口舌,有碍名声?”
龙椅上的男人抬漆黑的凤眸,薄唇扬起,弯唇温柔的笑:“说起来,朕何曾在乎过名声?”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精巧的玉印,啪嗒一声,玉印滚在桌子上。
几个朝臣心下一颤,头低得更低了,然而就是不愿起身。
没人比他们更知道民心的重要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登基以来,手段雷霆丝毫不理会朝堂民间的怨言,该处置的处置了,能放过的也处置了。民间怨声载道,造反起义的更是多不胜数。
这几个人都是姬星梧称帝后提拔上来的,家世清白,也没有别的靠山,足够忠心。
然而正是这样,这几个人才越发不愿意看到陛下继续这样大刀阔斧毫无顾忌惩治逆党,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这龙椅上坐着的人,就要换人了。
就在这时候,小太监走了进来恭敬的禀报:“住在宣和殿的那位秀女求见陛下。”
“退下吧。”姬星梧往下阶下的人,起了身道,“让她进来吧。”
那小太监干净恭敬应是。
几个朝臣相视一眼,纷纷从对方视线里看到了几个不妙的大字。
陛下行事荒唐,外界各种骂名,然而他们从不觉得陛下有什么问题。可是这会儿,他们开始担心,陛下会不会真的开始学前朝的昏君了?
单从提前将秀女带出储秀宫就已经于理不合,更别说还让其住进了宣和殿,那可是历代帝王的寝宫!听说礼部已经在筹备大婚的事了
几个人倒不是世家出身的那些老顽固,若是未来皇后出身不高,倒也无妨,只要家世清白便可。但是那等烟视媚行的女子,确实万万不可为后的。
“臣等告退!”
几个朝臣弯腰告退,在退出殿门时候,他们终于见到了宣和殿的那个“妖妃”。
出乎意料的,并非是他们想的那种姿容妩媚,形容不整,行为放荡或是矫揉造作的女子。
相反,女子裹着厚厚的大氅,恨不得只露出个眼睛。那张脸也是素净的很,未施脂粉却胜过人间无数。
一眼望过去,那干净澄澈的狐狸眸子,带着几分狡黠。
女子看见他们探寻的视线,菱唇翘起,冲他们了然一笑。
好干净通透的女子,陛下喜欢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几人心下一震,赶紧低头拱手行了个礼。
明婵也回了个礼,继续朝殿中走去。
几个朝臣去了殿外,四下空旷,几人便也松口气说起了话来。
“那秀女,瞧着倒不想是妖妃。”二十多岁着着五品官服的男子忍不住道。
另外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嗤笑一声:“尔等后辈,见了好看的就忘了原则。妖妃两个字还要写脸上才算吗,你倒是忘了吗,陛下为了她,做了多少有违祖制的事?”
旁边一个同样年过半百的干瘦老头摇了摇头,摸着胡子道:“方才那秀女,老夫怎么瞧着那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