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婵赶紧跟了上去。
姬星梧看着明婵背影,廊下高悬着的宫灯照耀下,将映在青石地上晦暗的影子拉得更为颀长。
今晚,他本可以直接将人全部拿下处死的,也用不着废这些弯弯绕绕。然而,一方面,他总是要在他面前维护住这副和善心软的好人模样。
另外一个最重要的理由,便是他想让明婵自己费心思亲手报了她的仇,这样她才能解了心结,心甘情愿留下来。
一队金吾卫匆匆从赶过来,整齐的跪在廊下不远处青砖地上。
首将恭敬的道:“陛下,已经将此处围住了,雍王的人也都已经拿下。”
“雍王妃毒害雍王,赐死吧。”姬星梧淡漠的留下一句话,拂袖离去。
“臣领命,恭送陛下。”
烛光忽明忽暗,雍王瞳孔圆瞪望着帐顶,七窍出血。
雍王妃哭天喊地的扑在雍王身上,她尚且没有子嗣,才不到二十的年华,费劲心机坐上王妃之位,不想从此以后守寡啊。
婢女们进进出出,到处找人,然而这附近是曹驭特意选的位置,附近几处宫殿都空了出来,金吾卫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婢女们看到侍卫过来,惊喜的就要上去拉人救救,然而着着金甲的侍卫却刷刷拔刀将人架住。
瞬间,西殿这一片被一阵惊恐的呼声淹没。
轿辇摇摇晃晃往宣和殿而去,明婵趴在小桌上已经昏睡了过去,桌上还摆着热腾腾的茶。上轿辇前曹驭还催促她困了就喝些茶,而然她困极了,压根就不想喝,这会儿事情都办完了还委屈自己做什么,该睡就睡也没必要逼着自己清醒。
终于,宣和殿到了。
香竹赶紧叫了几个嬷嬷上前将明婵抱下了轿辇,然后往寝房而去。
房内地龙烧的暖融融的,被窝也被暖好了。
香竹将明婵放在床上,又小心的为其换好寝衣,最后将被子小心的掖好。
宫女们将床幔放下,然后便赶紧退下了。
香竹将蜡烛全都吹灭,便去了耳房守夜了。
耳房一片漆黑,香竹将蜡烛点亮了,才想起来,今天天黑后似乎就再没有见到过小主带进宫里来的那个贴身婢女青柳了。
然而今夜太晚了些,香竹想着是不是今晚小主不在,她便去哪躲懒了,便也没有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香竹和衣躺在床上,就快要睡过去了。门外又匆匆的传来了动静,接着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这么晚了,谁敢这么没规矩在宣和殿乱闯。香竹赶紧就匆匆起了身,脑中立刻就浮现一个人。
不不不,陛下虽然对小主格外看中,然而从来不曾做什么逾矩的事情,只是在暗地里筹备着封后的事。
这么半夜的过来,应当不是想安置,只是想看看小主吧。
在侧殿伺候的宫人里,有的也忍不住猜测小主是不是陛下为谁立的挡箭牌,陛下所爱的可能另有其人。
然而香竹却知道,那是因为陛下尊重小主,不愿意违背小主的意愿,否则就凭着那样言听计从的纵容,怕只要小主点了头,别说凤印了,玉玺都能送到小主手里。
曹驭将门推开让陛下进去,便恭敬的关了门,然后自行离开了。
姬星梧三千墨发如瀑倾散而下,着着单薄的长衫,腰间白色的衣带松散的系着。
香竹赶紧出来行礼,心下忐忑不已。
“退下罢。”姬星梧将烛台重新点燃,语气没什么波澜。
香竹心下担心明婵,然而却不敢说什么,赶紧就叩首告退了。
姬星梧放下火折子,走至床边撩起床幔。
明婵睡得格外的沉,毫无知觉的张着嘴,发出呼咻呼咻的呼吸声。
这声音的节奏别有规矩,格外催眠。
姬星梧抬手,擦去她唇角流下的银丝,眸中泛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在床边坐下,看见明婵露着胳膊的手就放在被上,天还是太冷了些,于是便抬手将她的手臂放被子里盖好。
这一觉明婵睡得昏天黑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
看见床帷在晃动,香竹赶紧匆匆过去,惊喜的道:“小主可是醒了?”
明婵自己拽来了床幔,让已经暗下去的阳光照了进来。她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努力适应着这样刺眼的光线,虚着视线望着外面,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瞧着天色还不是很亮?”
“小主,现在已经是下午未时了,您这是睡了快一天了。”香竹眸中紧张之色终于缓和了下去,赶紧连声问,“奴婢害怕你出什么事,还去请了太医,太医都说您只是太累了。睡了这么久,您可有何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