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雨+番外(82)
整理过东西,拿抹布将家里有可能落灰的地方统统擦过一边。
过年时家里的装饰工作便正式开始。
首先是窗花,这个东西从前倒是贴过,不过都是街上买来用透明胶直接按在窗户上的。于是可怜的没有创造力的二十一世纪时空穿越者慕秦肖,拿着买来的红纸比划半天,剪出一串小学联欢会必备品——自制拉花。
把自己囧得够呛,趁没人注意,匆匆团了。再接再厉,将记忆力比较具有对称美感的圆形阵法画出来,用刻刀小心翼翼刻成镂空。
从远处一看,花样繁复,正经很像窗花很能唬人——反正唯一能看懂这图案的岩朔大人,他不懂什么是窗花。
窗花之后是春联,爬墙偷窥数家后我发现,宋朝人贴春联是极为强大的,绝不像后世那样仅仅在防盗门外贴一副便罢。他们……每门必贴,每物必贴,于是整个望过去绝对是红艳艳喜庆百分百。
于是我拿着数十张大型红纸条,炯炯有神如同在我中学时曾红极一时的某偶像剧某团体一样,看哪里突兀便往哪里按。
门上墙上井边院子树干上……岩朔大人一觉醒来,望着一片赤红色的海洋,蹙着眉问我:“慕秦肖,年究竟为何物?”
“年是传说中的一种凶兽,头长触角,凶猛异常,经常伤人,且所到之处,树木凋零,百草不生……”我虽然缺乏常识,到底没到连年的传说都没听过的份上,于是对岩朔大人娓娓道来。
“如此大敌,你就如此儿戏?!”我故事尚未讲完,岩朔大人忽然打断我,一挥手指着我的窗花怒道,而后又以怀疑的目光上下扫视我道,“难道你这小子又有什么阴险招数?”
我极度无辜且无语地将岩朔大人望着,觉得自己委屈地想要包上一包眼泪——人家什么时候有阴险过。
就这样磕磕绊绊准备着期待着,除夕终于来临。
因有雪光,这一天亮得极早。为了年夜饭考虑,家里买了两只鸡喂着,与邻居家同样用途命运的鸡早早的做生命中最后一次鸣叫。
早晨起来扫净院子里的雪统统堆在海棠树下,想了想滚了个雪球安在上面,再加两个煤球,插上扫帚,左看右看,满意拍手下厨准备早餐。
岩朔大人对我信任度极低,总是疑心过年有什么特殊含义——或者说是疑心年这妖怪半夜来敲我家大门,所以这些天并不怎么冬眠,而是热衷于吐纳日月精华。
吃过早饭我去擦净大门贴上门神和春联,与邻居打招呼。
之后在厨房里猛拉风匣生火烧水。
虽然捏个咒便可以清洗得干干净净,年三十总要用水洗一洗才好。被我谦让着先洗的岩朔大人脱干净迈进木盆,不能理解何谓人类的坚持的他一直用看看色魔的眼神看我。
态度端正的帮忙搓背,舀水洗头——我其实也不是不想色魔一把,只是怕一时冲动的后果是除夕都包不上一茬饺子吃。
可惜可惜,不过他身上的伤疤……不知是否心理作用,看起来淡了不少。
两个都洗过澡,眼瞧着便过了晌午,忙活着杀鸡宰鱼,是中国人就要有力求将这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顿饭做得尽善尽美的劲头。
转眼天便黑下了。吃过年夜饭,没有其他娱乐,只能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包饺子。这就是回忆的好处,给往事镀上层美好朦胧到几近失真的色彩,连年年挨骂的央视春晚,都变得不可求。
当午夜交正子将近时,捞起一个个白胖胖上浮的饺子,外面各家各户点起的爆竹声开始响彻天宇。屋内有通明的灯火,庭前是晕红的灯笼,屋外震天爆竹声,炊烟熏得脸上湿热……
岩朔进厨房来取了腊月里酿的米酒,小小的罐子一个个拍开口,一手提了三只,边走边问:“盛好了东西怎么还不出来?”
我熄了塘里火,端着饺子追上他道:“去屋顶吧,看焰火。”
岩朔点点头。
覆盖着厚厚一层白雪的、还不时支出一两束枯萎的狗尾巴草的屋顶,其实并不是个多风雅的所在。没有法术能瞬间改善环境的话,不推荐效仿。
我用妖息护着热气腾腾的饺子,从厨房乾坤大挪移出酱油醋蒜蓉辣椒拌的调料与岩朔大人两个交替蘸着吃。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富贵人家燃起的焰火照亮了整个天际。真正新旧两年交替的片刻,我举起酒杯与岩朔手中小盅磕了一下低声道了句“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揽袖饮尽杯中之物。
第43章 过年(3)
放鞭炮,拜年,吃酒席,祭神……尝试一天两天还好,真的完全按宋朝祖宗们的认真劲儿全程照搬下来,事实证明我没办法一直保持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