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雨+番外(36)
呃,这算传说中的那个、乳燕投林……吗?听身边元行声息,分明是倒退了一步的。
这算什么功力啊元行哥哥,如此纯良还要和人家元虹弟弟挣那族长之位?
还是看我的吧。
我侧头瞥了元行一眼,回头踏前一步,缓缓抬起右手。拇指食指伸直,其余三只微蜷,掌心向上,将臂伸高伸直……那姿态,具有强烈的舞台剧效果:
风吹得青草微微摇曳,挺拔俊秀——哦好吧,其实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今天这个造型比较贴近妖艳邪魅——的少年伸出一只手,远远眉目如画的美人提起裙角飞奔而至……这个时候不需要背景音乐,只要风声草声声声入耳,便胜似凡夫俗子编的千言万语。
等元虹跑至身前,额角的汗珠都清晰可见……我专注地将这少年望着,唇角的笑意慢慢泛开融进眼角眉梢。
……右手轻轻一翻,准确卡住元虹细细的脖子。懒得看他瞬息万变的精彩表情,慢慢缩紧手指,加力,抬高手臂。
所以说今天我的造型还算贴近戏份。
“元虹,”举高元虹,让他掂着脚仅仅能碰到些草尖无处借力,我略略眯起眼睛来,客客气气笑着寒暄道,“久违了。”
第17章 当受则受,当辞则辞(1)
我卡着元虹的脖子,心下暗自戒备。虽然料得他既然自投罗网而来,此时自然该示之以诚不会反抗,但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样戒备着僵持着,元虹的脸上已经慢慢漫上黑气,却连腿也没怎么蹬,只是抬起双手紧紧攥住我的右手腕子,脉脉且簌簌地流着泪,沾了我一手湿意。
身后元行终于扑通一声往地上跪了,扣了又扣,涩道:“请您饶元虹性命!”
我本未想过伤元虹性命,等到想要的求情,也就顺势松手将元虹撇开。那少年狼狈缩在地上咳嗽着淌眼泪,依稀便是旧日重现。
我走上前摸摸元虹发顶顺顺他后背,道:“经年未见,元虹泪腺发达如昔嘛。”朝夕相处了三年,有些古怪用词,想来这位仍然理解吧?
元虹侧过头惶急来捉我袖子,急道:“咳……阿肖……切不可再回你那竹屋了!你可知……你可知……咳咳咳……”
我歪头打量他咳嗽得打颤,视线在他小腹打了个转……瞧着这位以如此不中用的样子来与我相会,估计内丹是不要想从他肚子里掏得出来了。又因曾就着这张脸血淋淋掏了一个来回,慕某实在提不起兴致来,没创意的把一个行为重复两次。
这次这位元虹,叫我对他做点什么好呢?
略略出神思索一会儿,方笑道:“此刻自然不急着回去。你我相识一场,素来是你招待我饮食,今日重逢,我须得请请你才是。”
起身走几步拽提起还跪在地上的元行,指使道:“去捡些干柴来。”
元行束手应了句“是”,转身去了。我瞄着他背影摸了摸下巴,这声音嘶哑得,仿佛我也掐青了他的脖子。
因何?
“阿肖!”元虹顺过气来,又开始叫魂般聒噪。
我扭头笃定与他说:“再叫一声阿肖,我保证那就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与人言谈。”缓了口气,“还记得吗,我说过不准你再这么叫我。”
元虹果然不敢再唤,只静静望着我,眼神嘛……很是沧桑颓败。
生火打水,架起铁锅来煮开一锅溪水,将方才在七日集上买得食材从乾坤袋一样样取出。毛竹笋在水边仔细细洗净,放锅里煮熟。我盘膝坐在铁锅边将竹笋从咕嘟嘟的开水里捞出,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撕成细丝。元虹元行两兄弟呆呆跪坐盯着我动作,两张并不怎么相像的脸上简直一模一样的惨白。
有那么吓人?乖乖,撕得又不是他们身上的肉……
将洗好的葱蒜、姜片、青辣子、五花猪肉着石板上切细,丢在盆里与笋丝拌拢,撒上适量盐巴,每每取出一份于掌心捏成扁圆形,用香芋叶子裹好,再以竹片夹住至于火上烘烤。另一面,于火上架起锅化一块猪油烧熟,待竹笋烤好,淋上滚烫的猪油,继续烤约莫一分……
静默中我悠然从火上取下香喷喷的佳肴,坦荡荡剁碎几片朝阳草撒上,递与元虹。斜睨他,唇抿得毫无血色,颤巍巍伸手接过,噙着眼泪失神般只知望着我,却也不怎么像是讨饶的样子。
“元虹的毒门烧烤配方,我素来喜爱。”我淡淡笑望他,“只是你自己却从来不尝尝加料后的口味,着实可惜。”
另一片直接取下来递给元行,自己拿一份同样撒上朝阳草碎末,咬一口。
菜色呈金黄色,质地软嫩,滋味香甜,甚佳。
满足地长舒一口气,从袋里再掏出一坛酒来,拍开泥封斟了两碗,让一碗给元虹,推销道:“自家酿的米酒,名之为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