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曼[花滑]+番外(19)
直到她二十六岁的时候,这已经是她第三届冬奥会。
这一年,她准备了此生倾尽全力的短节目和自由滑,甚至史无前例的上了自己从未在赛场完美展示的四周跳。
短节目比赛时,她带着老将心态,努力热身,只想得到一块金牌完美退役。
短节目是她擅长的快曲风,她强大的体力能够很好的支撑快节奏带来的消耗,也会带给裁判和观众更大的视觉冲击。
站在冰场中间时,钟瑶心想,这辈子都能跳下去该多好。
短节目的时常很短,钟瑶满心欢喜的在自己一辈子热爱的冰场上舞动,一颦一笑,每一次跳跃都犹如精灵,配合着音乐,跳动在每一个观众的心中。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四周跳时,她拧到了腰。
她咬着牙,撑着笑,左腿抬高,在乐曲的结尾跳出了那个华丽优雅的贝尔曼。当年的贝尔曼分值还很高。
下场后的钟瑶,在听分区忍着疼痛满心欢喜的坐下之后,再也没能站起来。
那腰伤并不是一个四周跳导致的,是因为这么多年,钟瑶保持高强度的训练,一点一点积累下的,治无可治。追溯源头,可能是每一个跳跃,每一个蹲踞旋转,每一个,贝尔曼。
总之,她再也没能登上她热爱的冰场,自由滑的心血甚至来不及展示,就胎死腹中。
她痛苦,她渴望,她崩溃。每一个四下无人的夜里,都能在病房里听到钟瑶绝望的哀嚎。可是这无济于事。
她最终退出了历史舞台,在后浪翻涌的状态下成为了无人问津的前花滑女单选手。
这样的境地,直到遇上了一个追她很久的男人。
钟瑶没有多么喜欢那个男人,但那个男人说:“我们生一个女儿,可以让她继承你的花滑。”
你的花滑。
钟瑶动心了,她顺理成章的和男人结婚,顺理成章的怀孕。
在钟意诞生的那一年,她准备好了孩子穿的冰鞋、训练服以及她的花滑视频。从钟意三岁开始,每天播放,像魔怔了一样,要求钟意目不转睛的看。
当时的钟意还不叫钟意。
直到那个男人和钟瑶说,你别这样,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别吓到女儿。
钟瑶开始发疯,每天嘶吼,摔砸,并强势离婚,夺走了女儿的抚养权,准备完成她的花滑大业。
从此,钟意就叫做钟意了。
同样,带着这个姓氏,钟意开始每天在冰场上摔跤,说想要个玩具,钟瑶给她买回一双崭新的冰鞋;说要出去玩,钟瑶带她前往另一个城市的冰场;看见金灿灿的金牌,钟瑶说这是妈妈应得的东西。
甚至,钟意说想爸爸,要打电话,钟瑶会摔碎所有的通讯设备,要求她今天再滑行十圈。
所有人都告诉钟意,你妈妈是个疯子。
钟意也这样痛苦的觉得。
前世,她拿到了奥运会的资格,在钟瑶逼着她跪下发誓,不拿到金牌就不活了的时候,她毅然决然的和钟瑶断绝了关系。
钟瑶这个疯子却说,我不在乎做不做你的妈妈,我想要的只有金牌。
……
从多年未曾联系的父亲口中,听到往事,结合着自己的回忆。钟意再次萌生了逃离的心思。那边的父亲还在说:“你体谅一下你妈妈吧,她也很不容易。”
钟意不作答。
“你……小意你有什么想要的吗?爸爸给你买。”明明是父女,生涩感和小心翼翼却迎面而来。
“你带我妈去看病吧,我想……我想去A国训练。”
那边的人沉吟了片刻,叹了两口气,说了句好。
钟意其实永远不会原谅。
她并不觉得一个人的不幸发生后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后代身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哪怕事到如今,她已经拥有了对花滑的喜爱,可从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够公平。
不只是对她的童年,还有她前世就发现的,自己性格上的巨大缺陷。
这永远都无法弥补。
临睡前,钟意还是烦躁,胳膊还隐隐的疼,明天又要去一次医院。她委屈的要命,拿起手机,切换小号,找到“。”问,你在A国待着孤单吗?
那边回复的很快:【也许有点。】
【唉,我很孤单。】
【不过也许很快就不了。】
【流泪.JPG】
钟意连发两条,还在心里回味,自己的话是不是有点非主流。可是好想,真的好想得到沈砚的回答,平复一下自己烦乱不堪的心绪。至少在一大片连着来的坏事之后,她就能跟在沈砚的身后,像一个小跟班,永远远离开讨厌的人事物。
突然就对未来有了巨大的期待。
两分钟后,回复到来。
【嗯,我也觉得很快就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