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天佑的死不是终结。
兴许是萧如鸿的面色太过苍白,向阳一颗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儿。
花阳微微笑道:“你来劝她,便是想要劝她不要承认?”
“是。”萧如鸿点点头,承认了,“神宗兄说过,你太好奇了,所以不少别人不会在意的地方,你都会想办法弄明白。”
“神宗兄一向看人看的很明白。”
萧如鸿接着道:“但是,神宗兄布下的局都是以‘自己死去’为前提的,所以,剩下的不合理的地方,你只能自己猜测,而没有证据。”
花阳赞同:“这话不假,如果夫人不承认,在下也毫无办法。”
萧如鸿转过身来:“但是她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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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他将手上的刀越握越紧,向阳几步赶到了花阳面前,直视着萧如鸿,高声道:“所以说,萧大哥你是在帮着他们的吗?”
“帮着?”萧如鸿摇摇头,眼底居然透上了一股迷惘之色,“我在帮谁,我并不清楚,但是,我想为他做点事。”
“他”自然是指的神宗天佑了。
向阳愈发害怕,颤声道:“为什么呢?”
花阳却轻轻叹了口气,道:“在下方才已说过,这是两起案子。”
向阳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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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阳转过头,看着院中那株高大的树木,轻声道:“就像这影子一样,在树的影子下,草叶的影子便看不见了。神宗兄也是这样想的吧?”
向阳随他看去。
骤然风起,草叶沙沙作响。
花阳又道:“我们在几种可能中徘徊不定,想要找出一种凶手的动机,但是我们偏偏没想到,这里面,本来就存在着两种动机。”
萧如鸿又淡淡勾了勾唇角:“你猜的一点也没错。”
院子中的风忽然停了下来,向阳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着。
萧如鸿又走了几步,缓缓道:“外人知道徐闲庭的死亡时间是八月二十日,所以,我在九月二十日的时候,动了手。”
向阳惊道:“难道是……杀了朱大侠?”
“不错。”萧如鸿眉眼里面没有一点感情,“我要报仇。”
电光火石间,向阳想到了什么,迟疑道:“难道,萧大哥是……”
萧如鸿打断她:“我就是正则队里面的那个孤儿,遭到肃清的时候,其它人保护着队长和我,想要让我们离开,但是当我们逃到江边的时候,队长替我挡下了朱子承的暗器,将我推进了江里。”
所以他活了下来。
向阳浑身发冷,花阳叹了口气,轻轻拉住她的手,接口道:“你杀人的时候,碰巧被神宗兄知道了?”
萧如鸿道:“本来我想杀了他的,但是他告诉我说,他可以想个法子让我既能顺利报仇,又能不被发现。”他看向花阳,道,“不过作为条件,我必须替他保护好徐夫人。”
向阳讷讷无言。
神宗天佑实在是可以称得上少有的天才了,只可惜他的聪明才智,用错了地方。
“你们一路猜测徐闲庭和魏老哪一个才是意外,其实,两个都不是意外。”
向阳使劲咬住唇,瞪着他:“那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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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如鸿静静的看了她片刻,忽然道:“我只是厌倦了,本来,如果我想,我还可以再杀掉一个人的。”
他还可以杀掉卿老,但是现在卿老还好好活着。
向阳看着他:“那现在呢?”
“现在?”萧如鸿喃喃着这个词,左手慢慢抚摸着刀身,沉声道,“我答应过神宗兄,要替她保护好徐夫人的。”
向阳紧紧拉着花阳的手,身子微微有些颤抖,道:“所以呢?”
萧如鸿微微一笑:“你们是朋友,所以你们现在走,我还不会难为你们。”
沉默。
向阳紧张的看着花阳。
真的到了这种时候,向阳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怕死,死了会怎样?或许也会变成一具枯骨,或许会回到现代……但是,她怕花阳出事。
她比谁都要担心花阳。萧如鸿武功天下第一,如果他们要从这里离开,以花阳的轻功来说,大概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如果硬对上,谁会赢?
“嚓”的一声,刀已出鞘。
场上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
片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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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用你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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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居然是徐夫人。
她仿佛终于从方才的痛苦中回过头来,双目明亮了一些,缓缓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面无表情。
萧如鸿皱起眉来。
徐夫人提了提嘴角,一片笑容在脸上漾开,她淡淡重复道:“我不用你保护。”
“可是……”
“事情本来是因我而起。”徐夫人打断他,往前走了几步,轻声道,“十九日早上,是我失手杀了徐闲庭,因为我已经对他忍无可忍了,吃我的、用我的,那我的钱在外面找女人不说,还对我作威作福,我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