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叔心头宠(21)
他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在沈长宁裙摆上溅染出朵朵红花,妖冶夺命。
“皇、皇叔?”
沈长宁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将萧珩上半身托起,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
“皇叔,你醒醒!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沈长宁慌乱擦拭他唇边的血迹,仿佛将血擦干净了,皇叔就不会死。
可鲜血无论如何擦拭,都擦不干净。
“太医!快传太医!”沈长宁声嘶力竭。
普济寺外一直都有宫里人守着,可这一刻,外头没有一丝回应。
沈长宁双目通红,朝殿外的内侍宫婢吼道:“本宫命令你们,传太医!”
“娘娘……”
萧珩制止道:“不必白费力气了。”
“对不起,对不起!”沈长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明明换了,我明明换过了……”
她莹白的纤纤素手沾满鲜血,浑身遏制不住地颤抖。
沈长宁不是没有杀过人,可这一次,她真的害怕了。
她没想要他的命。
萧珩眼一闭,轻笑出声。
苍穹深邃,明月皎洁,禅房外满庭红梅清幽,门廊下的灯笼散发着融融暖光。
“今日,是个好天气。”
虽未下雪,梅花已然盛放。
萧珩唇边含笑,靠在沈长宁怀里,打了个哆嗦:“冷……”
沈长宁顾不得什么礼数,撩开氅衣将萧珩拥在怀里,啜泣道:“不冷,很快就不冷了……”
怀里的萧珩微笑。
眼前那张明媚娇艳的脸蛋近在咫尺,可他的视线却逐渐模糊。
朦胧间,只记得有一双含泪的桃花眼,睫羽上染着两颗泪珠,随着轻微的颤动滚落在脸庞上。
眼泪顺着脸庞滑至唇边,和着鲜血,微苦,微咸。
“阿宁。”
他轻轻唤了一声,缓缓抬手。
可那只手,终究来不及触碰到他曾日思夜想的容颜。
沈长宁拥着萧珩逐渐冰凉的身子,在禅房里呆呆坐了一夜。
夜里,她听着雪花飘落,屋外梅树枝丫被风吹得摇晃不止,朔风呼啸,窗棂跟着扑簌作响。
“皇叔,下雪了。”
今天并不是好天气。
翌日,拓跋临的禁军来到普济寺,恭迎皇后回宫。
前方停着皇帝的车驾,马车内,拓跋临静默看着她,凤眸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戾气。
沈长宁踩着雪坑,深一脚,浅一脚,任由雪花飘落肩头。
*
长宁哭着醒来。
太子今日一早到温玉轩陪沈氏母女用早膳,见小长宁没醒,夫妻二人就坐在床榻边说了会儿话。
冷不丁瞥见床上的女儿双眼通红,呆呆躺着一动不动,两人吓了一跳。
拓跋硕忙问:“阿宁,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到“阿宁”两个字,小长宁没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前世,她因为李仙儿的缘故,被皇帝禁足椒房殿。
尽管手筋挑断,她仍想尽各种办法逃离。
终于有一次,她成功了。
李仙儿被她刺了一剑。
皇帝拓跋临大怒,意欲废后,刚从藩地回京述职的萧珩听闻此事,上了道折子。
折子的内容只有拓跋临与萧珩二人知晓。
但也因那道折子,拓跋临打消了废后的念头,将沈长宁罚入普济寺为李贵妃祈福三年。
第三年,萧珩再度入京。
皇帝于普济寺设宴,让皇后在旁侍奉。
拓跋临明明知道,萧珩一生虔诚信佛,却在寺庙中设宴,酒肉相邀,皇后作陪。
那场鸿门宴只有他们三人。
宫婢将沈长宁精心打扮,一袭大红撒花软烟罗裙,乌黑的发髻间戴着九翅凤羽珠钗,眉间描了大红牡丹花钿,盈盈一握的腰间佩着鸾凤和鸣玉,行走间步步生莲,环佩叮咚。
萧珩遥遥望着皇后步入房中,墨眸微沉。
拓跋临笑道:“皇叔,今日皇后可是特意来谢您的。”
沈长宁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心头的愤怒走上前,在拓跋临压迫的目光中坐到萧珩身边,亲自斟酒。
萧珩仍旧神色冰冷,“皇后娘娘千金之躯,不必如此。”
他将琉璃酒杯挪走,兀自倒了杯茶水,起身恭敬道:“该是臣敬娘娘,臣在此以茶代酒,多谢娘娘盛情款待。”
他语气冷硬,如同寒冬腊月里迎着劲风也不肯低头的松柏。
他误以为今日这局是沈长宁所设。
“不是这样的……”
她知道萧珩茹素礼佛且滴酒不沾的习惯,这场宴席,不是她本意。
沈长宁忙不迭起身,被脚下拖地长裙绊了一下,手中酒壶摔了出去。
萧珩下意识抬手扶住她,二人目光相接。
萧珩迅速移开眼睛,后退半步。
主座上,拓跋临无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