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殷绛阙跟在鹿蹊山上的样子完全不同,他像是褪去了那层清贵世家公子的外壳,将自己的本性原原本本地展现了出来。
他满是恶意地注视着匍匐在他脚下的段笙鹤,像是在看着一只令人厌恶的蛆虫。
段笙鹤咬了咬牙,强撑着站了起来。
“我此番救你,不过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协议罢了。”殷绛阙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一下,似乎是注入了一丝灵力,然后又往她嘴里塞了一枚药丸。
“要不是我恰好路过,你恐怕会死在这里,到时候反而坏了我的计划。”他掏出一条丝质的手帕擦了擦手,头也没回地便离开了:“希望今天过后,你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殷绛阙走了。
段笙鹤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毫无长进……你还不是一样。”
一只发着微光的银色蝴蝶不知是从哪里飞来的,此时正围着她绕来绕去。
她伸出一只手来,这只银色蝴蝶便乖乖地落在她白嫩的掌心中,下一秒,蝴蝶就幻化成了一个白发的男子。
这是一个很美的人。
段笙鹤吓了一跳,她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男子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他一头白发倾泻而下,仿佛书中记载着的林中精怪,让人不忍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了他。
他是一只名叫云杪的灵蝶。
灵蝶孕育于天地之间,天生便法力高强。刚刚他只不过是从这附近飞过,恰好撞见了段笙鹤和殷绛阙交谈的场景,便有些好奇地停下来看了一会。
当时的段笙鹤满身鲜血,明明痛极却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这种柔弱与倔强混杂的独特气质让云杪有些新奇。
他没见过多少人类,不辨善恶,至真至纯,自出生起便一直呆在林中,今日见到她后便莫名其妙地对她产生了好感。
“你别动,我给你疗伤。”云杪从宽大的袖子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覆在段笙鹤腰间的伤口上,口中还问道:“你要去哪里?我想跟着你。”
看着自己快速愈合的伤口,段笙鹤眨了眨眼睛。
这又是什么东西?
腰间的手十分冰冷,但伤口处却很温暖,还有一股麻痒之感,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是谁?”等云杪将手放下之后,段笙鹤谨慎地问道。
“我叫云杪,我喜欢你。”云杪的表情很是单纯,像是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多么冒犯的话。
段笙鹤:……现在山下的人都这么直接吗?
不过该说不说的,这个云杪既然能这么快就帮她愈合伤口,想必修为应该不低。
只不过脑子看起来的确有些不好使。
段笙鹤思索了一会,然后佯装失落地垂头低声说道:“不用了,我住着的地方有人处处针对我,你跟着我回去会受委屈的。”
“竟然还有这么坏的人。”云杪皱了皱眉,看起来很是嫌恶:“那个人是谁?”
“她叫崔椋。”
“崔椋?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这种天真的小精怪真是太好忽悠了。
段笙鹤勾了勾唇,突然就不打算去岑家求剑了,她打算现在就回鹿蹊山。
因为,她得到了一个比剑更有用的“东西”。
……
远在鹿蹊山上的崔椋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段笙鹤给坑了。
她这几天忙着搜集李秋荼的八卦,连话本都不想写了。
就在段笙鹤下山的那天,崔子息兴冲冲地跑到了崔椋的院子里,给她带来了一个大新闻。
“姐,你听说了没!”崔子息气都没喘匀便开始大声嚷嚷:“有人对李堂主表明心迹了!”
“李堂主……李秋荼?”崔椋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爱翻白眼的粉衣姑娘:“她被人表白了?”
“表白?哎,反正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听说对方是个丝竹堂的弟子,最近曾堂主正拿这事儿打趣呢。只不过李堂主说自己心有所属,给拒了。”
心有所属,那就是廖星羡呗。
听到自家堂主的八卦,崔椋很是开心,又继续追问道:“那个丝竹堂的弟子是谁啊?”
“听说脸上长着雀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崔椋想起部门联谊时一直与李秋荼说话的那个雀斑弟子,不禁有些了然。
原来是那个小子,怪不得当时那么殷勤。
崔子息虽然看起来挺实诚,但实际上蔫儿坏。他也听说过廖星羡和李秋荼的那些事,此时便有些想看看廖星羡的反应,于是便主动给他发了个消息,约他一起去飨间斋吃午饭。
隔了好久,对方才发来一个:“我中午还有事,就不去吃饭了。”
“不耽误这一会,咱们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兄弟想你了。再说了,等会儿我姐和封大哥也去,人多热闹。”见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崔子息立刻开始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