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疼痛不断地牵扯着她的神志,同时也提醒着她现在的处境,她想了想,将烬宵剑往空中一抛,然后便踩了上去。
借着夜色的掩映,崔椋直接朝着山顶的方向飞去。
既然那个白发男子说段笙鹤想要杀了她,那她肯定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就算不能把段笙鹤送到灵狱,她也得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杀了自己。
这么一看,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可能都是段笙鹤搞得鬼。
想到死在岑家法器中的孟安节,崔椋咬了咬牙,她加快了速度,直接御剑冲进了山长殿。
此时的风绪才刚刚调息结束,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然后微微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将茶杯放下,他就察觉到有人闯了进来。
他一挥袖子,瞬间从原地消失,然后便出现在了殿门口。
看着像支离弦的箭一样从自己身边飞过去的崔椋,风绪有些疲惫按了按额角——这些小辈们最近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他手指微动,一路猛冲的烬宵剑突然在空中停了下来。由于惯性的原因,崔椋没刹住车,她从剑上刺溜一下滑了下去,然后便摔到了地上。
山长殿的地面是由白玉铺就的,上面一尘不染,光滑到蚂蚁都能在上面溜冰,崔椋在地上滑了好远,一直到撞在墙壁上才停了下来。
风绪走上前,他弯下腰望着摔得四仰八叉的人,冷冰冰地开口问道:“你今日又是为何而来?”
他的头发很长,有一缕垂到了崔椋的脸旁,带着寒潭泉水一样既清爽又冰冷的气息。
望着风绪冷冽的眉目,崔椋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我、我是来找段笙鹤的。”
“她不在。”看着她脏兮兮的衣服,风绪施了个法术将她揪起来放到地上:“说是要在山上逛逛,可能过一会就能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银灰色的眸子中露出些许好奇。
在他看来,段笙鹤和崔椋的关系并没有好到会互相拜访的程度,崔椋这么着急地冲进来,衣服上还在滴水,看起来一副又狼狈又凶狠的样子,倒像是来寻仇的。
“你找她有什么事?”思及此处,他直接出言问道。
“……山长大人,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崔椋扭了扭潮湿的袖子,打了个喷嚏。
夜里温度本就没有白天那么高,一阵晚风吹过,冻得她直哆嗦,刚刚一路御剑飞行,现在的她连用灵力把衣服烘干的力气都没有了。
瞟了一眼崔椋湿透了的衣服,风绪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他移开目光,耳垂泛起浅浅的粉色。
明明带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但他竟然还是如此粗心,都没注意到眼前的小弟子已经冷成这样了。
他在心中默念法诀,崔椋的衣服立刻就变得干爽。
“到我书房来。”风绪转身向前走着,崔椋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书房的位置离藏书室不远,一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香便扑面而来。
闻到这个味道,崔椋只觉得嘴里发苦,就像喝药的是她自己一般。
修士体魄强健,平日里很少会得风寒之类的小病,受伤之后一般吃的也是灵药,上山之后她已经很久没喝过味道这么大的汤药了。
风绪背对着她,抬脚走了进去:“很久之前我跟鬼主魄渊打了一架,那小子耍阴招,我被摆了一道,之后就落下了病根。”
他施了个小法术,屋内的药香立刻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潭一样的清爽气息,就跟他头发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怪不得风绪经常咳嗽,原来是被揍出来的……想到常年面瘫的山长大人被打出内伤的样子,崔椋表示理解。
她乖乖地坐在一把雕花的椅子上,风绪拿起桌上摆着的玉壶给她倒了杯水,这水蕴含着充沛的灵气,一口喝下去沁人心脾,还带着淡淡的甜味,像是什么水果的味道。
她早就听说风绪很是讲究,平时喝的都是上好的仙酿,冬天泡茶的水要取梅花花瓣上的初雪,就连那张一年睡不了几次的床上也得铺着冰蚕丝做的床单。
看到崔椋的表情,风绪解释道:“这是之前我大徒弟从海外寻来的仙桃玉露,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一听这话,崔椋连忙点头:“山长大人,您不必这么客气的……”
明明脾气温和,也不喜欢摆架子,如果他看上去没那么冷漠的话,在弟子中一定很受欢迎。
“我上山之前家境好,到现在也改不了穷讲究的毛病。”风绪抿了一口仙桃玉露,淡淡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崔椋吞了一下口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来找段笙鹤,是因为她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