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逐月花落蘅+番外(35)
苏玖凝眉道:“正是在下。”
侍卫怒喝道:“拿下!”
变化来得猝不及防,满院皆是星陵最精锐的战士,苏玖院里的仆从毫无招架之力,纷纷被制服。苏玖的侍卫大惊:“九王子!”
一把剑架在了苏玖颈上,只听君上缓缓开口:“九王子金枝玉叶,本置身事外,奈何搅入其中。本君不得不如此。”
苏玖面上呈现了然的模样,道:“君上指的是太子妃的死吗?望明鉴,太子妃的死与我并无关系,在场的宫人都可以证明。”
君上冷然道:“那本君的太子白寂,和九王子也无关系吗?”
苏玖脸色剧变,只听君上道:“宣太子。”
白寂黄衣加身,踏着积雪走进院中,没有分给苏玖一眼,看向自己的父亲:“父君。”而苏玖的目光却死死锁住白寂,轻声唤道:“白寂,你误会了。”
白寂目光直视前方,目不斜视。倒是君上的目光于两人间来回扫去,沉道:“太子,不与你的朋友回个礼?本君听闻,你们私交甚笃。”
白寂声音平静得毫无波澜:“父君误会了,九王子与儿臣不过点头之交。”
苏玖的脸上瞬间浮现错愕,随后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的心渐渐下沉,不测之事将要发生了。
夏木辰耳边响起江逐的声音:“白寂未登基前,的确有一位太子妃。只是这位太子妃红颜早逝,而故去时已有身孕。”
一阵清淡的气息喷到了夏木辰颈上,夏木辰不由摸了摸脖颈,道:“你怎么知道?”
江逐看了他一眼,嘴角翘了翘:“你不是说我把星陵史事都背了下来吗?此话不错,就在你去明月楼一醉方休之时。”
夏木辰这才想起来,窘迫之余撇嘴道:“我哪里一醉方休了?我可探听到了宝贵的信息。又不是真的在花天酒地。”
江逐微笑地点头,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夏木辰盯着眼前的景象,正色道:“太子妃的死竟然和苏玖有关系,皇家事太复杂了。”
谈话间,白寂从腰间拔出了剑,众人的目光尽数投到此雪白的剑上,此剑不消细看便知是宝剑,剑上倒映的人影比清澈的湖水中的倒影还要清晰。
白寂的目光流转,扬起手臂,猝然星奔川鹜般迅猛斩向苏玖身边的侍卫。仅此一瞬,殷红之鲜血飞溅,哗啦落于雪地上,墙角的梅花飘落,侍卫在这花香中茫然地瞪大眼睛,便这么倒了下去。苏玖的眼里似有血红的烟花绽放,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君上低沉道:“太子。”语气中,却殊无斥责之意。
剑身染血,白寂朗声道:“请父君给儿臣这个机会,让儿臣手刃仇人。”话音未落,刀光剑影闪过。满院寂静,衬托苏玖的惨叫尤为刺耳。
夏木辰抖了三抖,仿若过往的春花秋月尽数碾成飞灰,最信任的人却是推向深渊的手……这种感觉,夏木辰闭上眼,他在很小的时候曾经体会过,此刻重温,竟感同身受。江逐揽住夏木辰:“别怕。”夏木辰拭去冷汗:“我没有,只是突变来得太意外了,我没会过意来。”
苏玖的手腕处被连劈两剑,鲜血呈泼墨状飞溅,动脉被割裂,紧接着白寂一剑刺穿腹部,苏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泪眼模糊中,白寂的眼底之寒胜过十尺寒冰。
苏玖半身浴血,而白寂的衣袍干干净净,未染上一滴鲜血。
剑在苏玖的腹部搅动,苏玖一阵痉挛,痛到抽搐,君上无波澜的声音方响起:“太子,够了。”
白寂冷然抽剑,苏玖支撑不住,向前跪倒在地上,满院的士兵冷眼旁观,竟无一人流露一丝不忍。苏玖想要站起,全身的力气如流沙般逝去,最终什么也没有了。
渐渐地,苏玖的鲜血染红了雪地,比侍卫的血还要鲜红,白寂脚边飞溅的血,恍惚间像梅花兀自绽放。
可院子中那寒冬里的梅花依然傲霜斗雪,在墙角芬芳着,无悲无喜无情无义,无半点怜悯。
“冷……”苏玖看着自己的血,感觉此生的血仿佛要在此刻流干了。在这异国的土地上,直到此刻他才惊觉,竟是如此冰冷。冰冷的雪,冰冷的人,冰冷的心。他的眼前发黑,剧痛和失血过多使他意识逐渐涣散。他在想,他的手还在吗?已经被砍断了吧……以后再也握不住马缰了吧……
最后,他听到白寂沉寂的声音:“杀妻之仇,丧子之痛,儿臣毕生难忘,只恨不能手刃仇人。儿臣心知苏如琢乃凉原九王子,然此仇不报,儿臣难安。凉原早已心怀不轨,望父君明察……”
苏玖陷入一片黑暗中,音尤在耳:“如今一统乃天下大势,还望父君莫念情谊,起兵攻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