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除了我以外都知道我是断袖(45)
影二早已等候多时:“主子。”
“别让如兰和萧云迟知道。”白衣公子微微敛眸,声音又轻又缓,“他不愿。”
“那王猛一行人……?”
“杀了吧。”喻雪渊坐在轮椅上,仰头看向星辰点点的夜空,语气有些捉摸不透,“都快中秋了,怎的今夜的月色这般暗淡?”
月光洒不进坊间,黑暗浸透了他的少年郎。
他不忍。
于是这清冷的月也叫人烦懑起来。
影二不太能理解自家主子话里的意思,于是乎也傻傻地抬头,去看天际那无辜又可怜的月亮。
起风了。
院子里黑暗的树影被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有叶飘过又落下,在昏暗的院子里留下慢悠悠的剪影。一只熟睡的萤火虫被吹了出来,它摇头晃脑,浑浑噩噩,落在了雪衣青年的指尖。
半晌,才清醒了一般,扑棱着翅膀努力地飞走了。
影二消失在原地。
那只萤火虫上上下下,晕头转向,又撞进了另一个人怀里。原本悄悄行走的小孩儿瞪大了眼睛,连忙把萤火虫拢在手心,生怕惊醒了谁一般。
他的目光转移到院子中央的青年身上,立马又泄了气一般,低着头乖乖走了过去,行了个礼:“白大哥。”
喻雪渊颔首:“何事?”
“哥…哥哥他还好么?”萧云迟担忧地看了少年紧闭的房门一眼。
“刚睡下。”喻雪渊声音温和又自然,冲小孩儿招了招手,“来,跟我聊聊?”
小孩儿踌躇地在原地待了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在院子旁的石凳上坐下。
“为何进入江南之后就闷闷不乐?”白衣公子问道,“笑笑他很担心你。”
笑笑……。
萧云迟把这个称呼揉碎了放在齿间咀嚼品味,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这才开口道:“想必白大哥已然知晓了我的身份。”
喻雪渊点头,并不否认。
小孩蓦然抬头,眼神清澈又固执,似乎在期待什么答案:“他会把我丢给其他人么,会再也不要我了么?”
上次在凉州城有人清晰地给他指出了这一点,以至于萧云迟自打进入江南以后就一直不敢说话,生怕自己话多了惹人烦,又早早地不要他了。
喻雪渊看到了小孩儿眼里的固执,也看穿了对方心底的惴惴不安。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面上仍是温和的:“你得知道,他不过是把你交给了属于你最恰当的未来。”
也就是变相承认了小孩儿的话。
萧云迟眼底的光蓦地破碎了。
他自然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他只是,有些不甘而已。
喻雪渊似乎什么都知道,他看着天际并不怎么清亮的月,声音柔和又疏远:“你这么跟着他,就不怕连累到他么?”
萧云迟一怔。
“要知道,笑笑带着你,就意味着那个杀害你全家的仇人也会在暗中注视着他。”
说到这里,原本神色温和的雪衣青年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并不太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个人微妙地引起了他的不快,这让他的声音忽地便得又低又暗沉:“…真该死了才好。”
这声音太低,陷在情绪中的小孩儿并没有听到。
直到天际微微吐白,微亮的晨光晕染了大片大片的夜色,小孩儿才抬起头,微微点了点头,沉默地回房了。
他身后,一只不知何时被捏死的萤火虫落在了地上,显得破碎又不堪,再也发不出光了。
人的一生中有许多博弈和战争,为了同一个目标,或者为了同一个人。
有的人总会在羽翼未丰的时候遇到了最为强劲的竞争对手,然后输得一败涂地。
一夜未睡的喻雪渊便坐在他的少年的屋子门前,等待着晨光从自己身后完全升起,通过自己的影子,又照耀到对方的窗柩和房门。
他等待着少年打着哈欠推开房门,在晨光下,在清早鸟儿的鸣啼中,把目光移到他的身上。
或许对方会微微的怔愣,但又带着初醒时的懵懂,像是那爱撒娇的猫儿,慵懒又可爱。又或许会嘴里叼着那根暗红色的发绳垂着眸子扎发,眼角还带着轻微的红痕,撩人而不自知。
而喻雪渊自己呢?
雪衣公子微微垂头,任由发丝从鬓角垂下,带着一种隐秘的,叫人脸颊微红的,不敢告人的心思。
他会笑得很温柔,在光中轻声问候对方一声:你醒了。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