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除了我以外都知道我是断袖(5)
本以为萧家满门皆惨死魂消,没想到居然还有遗孤逃了出来。
顾笑庸半蹲下来,平视小孩儿的眼睛,神色认真道:“你可还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孩儿闭着眼睛摇头:“我那天偷溜出去玩了……一回来……就……”
温柔的父亲,娇嗔的母亲,严厉的二叔,还有丫鬟家丁,无一生还。
他不敢出去找人帮忙,在父亲的教导下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生怕仇人再回来斩草除根。躲在暗处,等武林盟的人把自家父母都安葬了以后才浑浑噩噩地跑了出来。
他现在谁也不信,见到谁都像是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
而眼前的少年打人时用的是石块,手心虽有薄茧却并非是练剑形成的,让他直觉可以信赖。
顾笑庸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小孩儿的头,道:“你可以跟着我,但我不会亲自帮你报仇的。”
小孩儿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叫萧云迟!”
“知道自己姓萧就好。”顾笑庸笑了笑,站起身来。
前世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发生了萧家灭门一事,但是当时的他忙着在朝廷打拼名声,江湖上的事与他相隔甚远,听了一耳便忘在了脑后,谁知今世竟遇到了萧家的遗孤。
造化弄人,如果他能早早地回忆起来并前去萧家提醒的话,这小孩说不定还……
顾笑庸摇了摇头。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注意到萧云迟光裸着的脚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便把人带去了茶铺老板所说的小城镇洗漱修整了一番,第二天就拉着人去往山匪窝子。
顾笑庸向来大大咧咧,遇事不过心,虽知灭门一事惨烈严重,却也不想小孩儿沉浸在仇恨里养坏了心神,没事儿就想方设法地指使人做事转移注意力。
在江湖上行走惯了的都对吃的不怎么讲究,偏顾笑庸是个嘴叼的,没事儿就让萧云迟给他抓兔子和野山鸡,这不,路过林间的溪流,非要人小孩儿下河给他摸鱼,自己偷懒爬上树睡觉去了。
距离秋天还早,这片山林的树叶却似乎吸收了整个夏天的阳光,金灿灿的一片。落叶铺满了整个山间,阳光从层层叠叠的金叶子里洒落下来,带着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舒适感。
唇红齿白的少年郎隐蔽在一棵金灿灿的大树上,暗红色的头绳自然地垂落下来,在空中晃晃悠悠,和一缕发丝缠绕着,又被林间的风给温柔地抚开了。阳光穿过密密麻麻的树叶落在他的喉结上,白皙的皮肤反衬着光晕,又落下一块小小的阴影。少年
顾笑庸双手撑着后脑勺,一只腿微微曲起,闭着眼睡得舒坦。
睡了没多久,忽觉得鼻尖有什么东西痒痒的,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在一片金光灿烂中和一只黑乎乎小东西对上了眼。
那小东西几只大小相同的脚在空中挣扎着,屁股后面还吊着一根头发丝一样的蛛丝,在阳光下格外明显。估摸着是被风吹下来的,晃晃悠悠想要爬上别人的鼻子给自己借个力。
顾笑庸原本微眯的桃花眼登时睁了个圆,瞳孔剧缩,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冒了起来:“啊————!!!”
那蜘蛛还不依不饶地想要往他脸上爬,吓得他连忙躲来躲去,却忘了自己还待在树上,脚下一滑就直直地跌了下去。
可怜顾公子风流开朗,蛇虫虎狮什么没见过,就怕这多只脚蜘蛛。这玩意儿爬他衣服里能吓得方圆十里的人都听到他的尖叫,事后还要泡上两个时辰的澡才能缓过劲儿来。
耳边是飒飒的风声,远处的鸟鸣和近处的流水声全都没了影。风灌进了他的衣裳和唇齿,瀑布般柔顺丝滑的发丝也飞扬起来,混着飘零的落叶。
顾笑庸闭着眼睛等待满嘴啃泥,却不知为何自己撞进了一袭清冷的苦药清香里,泥没啃到,却撞上了某种十分坚硬的东西,疼得他几乎眼泪都落了出来。
好家伙,前几日才嘲笑别人哭哭啼啼不像个男人,如今风水轮流转,这老天爷真真是个不讲理的,嘴欠一下都能打到自己脸上。
顾笑庸捂着疼得发麻的口鼻撑起身子,泪眼朦胧地看向害得自己丢脸的罪魁祸首,满嘴的秃噜混账话顿时咽了回去。
来人穿着一袭绛白雪衣,明明是盛夏,衣服却裹得严严实实脖子都没露出来。乌黑的长发散落了一地,金黄色的枯叶零星地粘在上面。眼眸狭长,羽睫轻掩,在那张面若惊鸿的脸上拉下了长长的影子。薄唇轻启,唇色却是异常的红润,估摸着也疼得不轻。
绕是见惯了美人的顾笑庸,也不得不承认身下之人面容是他见过的最为惊艳的。